庭院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莱斯特从内室走出后，又有几名继承人陆续进入那扇雕花木门。王泽注意到，每个出来的人都面色惨白，有几个甚至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稳。
就在等待的间隙，莱斯特突然大步走向楚明河。他身上的黑色生物护甲随着步伐微微蠕动，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你……”莱斯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死死盯着楚明河左眼的六芒星，“当初为什么只救她？”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抽搐着，护甲表面浮现出尖锐的骨刺。
楚明河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就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莱斯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让我换个问法。”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为什么只救了她？回答我，楚明河。”
庭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子衿下意识握紧了重剑，而苏月则紧张地咬住了下唇。
“楚夜……”楚明河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我们的一生终将走向死亡，区别不过在于活得长短。”他抬起手，指尖指了指自己左眼的六芒星，“这是他们的命运。”
莱斯特的瞳孔骤然收缩，护甲上的骨刺猛地伸长又缩回。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真是……令人作呕的回答。”莱斯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卢修斯适时地走上前来，优雅地拍了拍莱斯特的肩膀。他胸前的白蝴蝶纹路轻轻扇动翅膀，洒下细碎的磷光。“继续留下来，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莱斯特最后看了楚明河一眼，转身大步离去。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绝，黑色护甲随着步伐起伏，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庭院尽头，现场的气氛才稍稍缓和。终于，轮到最后一位继承人——楚明河。
内室的光线比想象中要昏暗许多。楚无殇端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面前的青铜鼎中盛着某种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说吧。”楚无殇的声音沙哑，“你对‘不朽’的理解。”
楚明河站在昏暗的光线中，左眼的六芒星缓缓旋转。他的表情依旧麻木，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已被抽离。
“不朽……”他的声音空洞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过是活人的执念。”六芒星的光芒映照在青铜鼎上，折射出妖异的光晕，“死者已矣，而生者……却要背负着记忆继续前行。”
楚无殇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楚明河面前。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室内交汇，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
“你通过了。”楚无殇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出去吧。”
当楚明河走出内室时，晨光正好洒在他的肩头。王泽注意到他左眼的六芒星比之前更加明亮，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力量。
“怎么样？”苏月迫不及待地跑上前。
楚明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庭院外那片被朝阳染红的天空。在那里，几只乌鸦正盘旋着飞向远方，发出刺耳的鸣叫。
晨光斜照在青石板路上，王泽五人正准备离开庭院时，三道身影无声地拦在了他们面前。子幽手中的芭蕉扇轻轻摇晃。
“真是令人意外。”子幽用扇子掩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向来与世无争的二少爷，居然会来参加家主选拔。”
穆乘风把玩着手中的镜片，镜面折射的光斑在子幽扇面上跳动：“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孔昭上前一步，广袖儒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王泽身上：“王局长。”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当年我游历各城时，就听闻过白云市管理局的威名。”他顿了顿，“在下有一事相询——诸位此次前来，是为明河，还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
王泽眉头微皱：“这有什么区别？”
孔昭的目光变得深邃：“若无此任务，诸位可知晓明河的身世？可知他真名为何？”他的声音突然带上几分锐利，“又是否会关心他的死活？”
庭院里一时寂静无声。楚明河站在众人身后，左眼的六芒星微微闪烁，却始终不发一言。
孔昭最后深深地看了楚明河一眼：“明河，记住——”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轻微，只有最近的几人能听清，“不要彻底迷失在这大宅院中。”
说完，他转身离去，子衿和子幽紧随其后。子幽临走前还回头冲众人眨了眨眼，芭蕉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回到楚明河的房间后，气氛依旧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王泽静静地站在窗边，凝视着庭院里逐渐散去的人群，心中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那个孔昭……”王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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