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兄弟,等打完鬼子,
老子带你去夫子庙扯两匹布,
给咱娘做身缎子棉袄。”
那声音,就像一块浸了水的棉花,
软软的,让人听了心里也不禁一软。
古之月抖了抖手中的新军服,
然后用他那带着苏北口音的话语说道:
“都把旧衣裳收收,
明天要见英国佬的将军。”
他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暖意,
让人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命令,
而是一种亲切的提醒。
“啥?”孙二狗的河南话中充满了惊讶,
他正对着那面破镜子,
手忙脚乱地系着领带。
那领带结歪歪扭扭的,
看上去就像一只吊死的老鼠。
“斯利姆将军?
就是那个在仁安羌让咱们给擦屁股的英国佬?”
他瞪大了眼睛,
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古之月点了点头,
然后指了指军装上的齿轮臂章,
似乎在向大家解释着什么:
"这衣裳还是当年救英军时他们送的,
如今师部辎重队愣是从缅甸扛到了印度。"
赵大虎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托起一般,
“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身上那套崭新的军装,
因为动作过于迅速,
腰带竟然松松垮垮地挂在了胯上,
仿佛随时都可能滑落下来。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带着浓浓东北口音的话语中所蕴含的狠劲:
“俺们在雨林里啃野芭蕉的时候,
那些英国佬竟然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他一边说着,
一边重重地拍了拍刚刚擦拭完毕的三八大盖。
那支枪在煤油灯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尤其是那锋利的刺刀,
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赵大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接着说道:
“明天检阅的时候,
老子一定要把这枪栓拉得像打雷一样响,
让那些洋鬼子好好听听咱中国军人的威风!”
就在这时,一旁的孙二狗突然扯开嗓子,
用他那独特的河南梆子腔吼了一嗓子,
声音之大,
甚至把夜枭都给震飞了。
只听他骂道:
“龟孙!
你那枪栓都锈得能当锉刀使啦!”
赵大虎闻言,
二话不说,
张开嘴巴,
露出一口钢牙,
“嘎吱”一声咬开了撞针。
然后,他操着那口浓重的东北腔调,
夹杂着铁锈的味道,吼道:
“整!怕个球!
大不了拿缅人的筒裙当砂纸使!”
竹楼外,
三十多条精壮的汉子整齐地蹲成一排,
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刺刀。
他们用力地刮擦着刺刀,
那声音就像是一群饥饿的蚕在啃食桑叶一般,
“沙沙”作响。
而在这群人中,
徐天亮的身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通红通红的,
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勃朗宁手枪,
那枪管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一丝冷光。
徐天亮用他那带着戏谑的金陵腔调说道:
“想当年,在海州军营,
税警总团检阅的时候,
宋部长可是戴着白手套去摸枪膛的哦……”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迅速地蘸了一点口水,
擦了擦自己胸前的徽章,
接着说道:
“而且,这徽章得能照出人影来,
那才算数呢!”
郑三炮河南腔劈啪响:
"日他哥!比娶媳妇还讲究!"
孙二狗开始挨个检查枪支,
河南话像连珠炮:
"郑三炮你个鳖孙,
枪管里的锈迹擦干净没?
徐天亮你的汤姆森,
弹匣弹簧松了就直说,
别学娘们藏着掖着!"
他突然看见古之月的二十响手枪,
枪柄上的雕花被磨得发亮,
"连长,你这枪该换了,
英国佬的斯登冲锋枪轻便得很。"
古之月摸了摸枪柄,
那里刻着 "精忠报国" 四个小字,
是海州时卢排长用刺刀尖刻的。
他摇头,苏北话轻得像片落叶:
"这枪跟了我五年,
比英国佬的新枪顺手。"
想起昨夜在警戒线看见的英军士兵,
个个穿着笔挺的制服,
皮鞋擦得能照见人影,
而自己的弟兄们,
有的还穿着露趾的草鞋。
熄灯号吹响时,
雨林的夜虫在湿漉漉的细雨中正叫得欢。
徐天亮偷偷溜出营地,
沿着警戒线往医疗队帐篷摸,
金陵话哼着走了调的《茉莉花》。
刘海棠的湘潭话混着酒精味飘来:
"死相...伤口又渗血..."
纱布撕扯声里,
金陵腔突然正经:
"等打回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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