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月想说话,却咳了起来,咳得胸口生疼。
过了好几秒,古之月才从剧烈的震荡和耳鸣中稍稍恢复。
他挣扎着坐起身,晃了晃脑袋。
那个卡车司机看着如同从煤堆里捞出来、军装破烂但似乎没什么严重外伤的古之月,又是后怕又是感激,再次发声,声音都变了调:
“同……同志!
你……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
古之月耳朵震的嗡嗡响,咧开嘴,露出一口与黝黑脸庞形成鲜明对比的白牙,笑了笑,苏北话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疲惫:
“没……没事……皮外伤……
你快……快开车送伤员走吧……路……路通了……”
司机看着他浑身是伤、衣服破烂的样子,眼圈都红了:
“同志,你真是英雄!
俺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哪个单位的?
俺回去一定跟领导说,让大家都知道你的事迹!”
“别瞎嚷嚷!”
古之月摆了摆手,挣扎着站起来,
“俺叫古之月,二团部炊事班的。
赶紧走吧,伤员要紧。”
司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哽咽:
“古班长,俺记住你了!
谢谢你!”
说完,他赶紧跑回车上,发动汽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卡车开远了,还不忘按了两声喇叭,像是在跟他告别。
古之月却摆摆手,扶着旁边的岩石,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
胸口的疼越来越厉害,他捂着胸口,一步一步挪着,路上还能听到远处山林里定时航弹的爆炸声,
可他心里却松了口气 —— 至少,运输队和伤员都安全了。
转过身,沿着来的山坡,一步一步,有些蹒跚地,但却异常坚定地,向着团部炊事班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和硝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独,却又顶天立地。
回到炊事班,天色已经擦黑。
古之月径直走到水缸旁,舀起一大瓢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下去,冲掉脸上的黑灰和汗水。
然后他迅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相对干净)军装,把那条撕破的旧军装塞到了柴火堆底下。
炊事班其他帮厨的战士看到他这副样子回来,都好奇地问:
“古班长,你咋啦?
脸这么黑?
衣服也换啦?”
古之月拿起菜刀,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切菜工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没啥,路上抄近道,林子密,被树枝刮坏了衣服。
回来的时候遇到飞机轰炸,炸弹落点近了点,崩了一脸灰。”
正说着,老张挑着空担子回来了。
他一进炊事班,看到古之月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切菜,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张嘴就想问拆弹的事情。
古之月立刻抬起头,用眼神制止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老张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着古之月那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在山下散了趟步的表情,又看了看他换过的干净军装和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默默地走到灶台前,开始帮着生火,什么也没再多问。
炊事班里,只剩下菜刀落在案板上的“咚咚”声,和柴火在灶膛里燃烧的“噼啪”声。
仿佛刚才山下那场与死神的惊险赛跑,从未发生过。
炊事班里,菜刀切菜的 “咚咚” 声、柴火燃烧的 “噼啪” 声、锅里菜汤的 “咕嘟” 声又响了起来,跟往常一样热闹。
可只有古之月和老张知道,就在刚才,在那条不起眼的公路上,他们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古之月一边往锅里撒盐,一边想着那些定时航弹 —— 美国佬突然轰炸这条小路,肯定不是偶然。
他想起之前王拴柱说的,美军在搞后勤绞杀战,说不定是想切断这条隐蔽的运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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