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踏入宁王府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一身飞鱼服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腰间绣春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身后跟着八名锦衣卫校尉，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的声响。
"纪大人这么早登门，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朱权早已候在正厅门前，一袭靛青色道袍，手持拂尘，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欢迎。
沈书瑶站在朱权身侧，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微微弯曲——这是林毅在共享身体时留下的暗号，表示此刻由他主导。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左手腕上的量子手环，启动了防御模式。
"王爷恕罪，下官奉皇命巡察江西，刚到南昌就听闻宁王府近日异动频频，不得不冒昧打扰。"纪纲拱手行礼，鹰隼般的目光却扫过王府的每一处角落。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股狠厉之气，右颊一道浅浅的疤痕更添几分煞气。
朱权——实则是林毅在控制身体——朗声笑道："纪大人说笑了，本王日日诵经修道，何来异动？"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来了，不如入内喝杯茶，也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纪纲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下官就叨扰了。"
一行人进入正厅，侍女们奉上庐山云雾茶。沈书瑶注意到纪纲身后一名锦衣卫校尉格外年轻，目光却锐利如刀，正暗中打量着厅内陈设。她悄悄启动量子手环的扫描功能，发现此人腰间藏有微型记录装置——这绝非明朝该有的技术。
"听闻王妃精通织造，所制云锦连郑和大人都赞不绝口。"纪纲轻啜一口茶，突然话锋一转，"不知下官可有眼福一观？"
沈书瑶心头一紧。云锦中融入的纳米技术若被仔细查验，极可能暴露异常。她刚要开口，朱权已先一步回应："内子不过是闺阁消遣，哪敢当此谬赞。不过既然纪大人感兴趣..."他转向沈书瑶，眼中闪过一丝蓝光，"王妃不如将前日那方帕子取来给纪大人过目。"
沈书瑶会意，这是要她准备简化版的样品。她盈盈起身："妾身这就去取。"
刚转入后堂，红袖便从暗处闪出，低声道："王妃，工坊那边有异动，有人试图破解我们的量子锁。"
"萧烬羽？"沈书瑶脚步不停。
红袖点头："那人左眼泛着红光，身手极为了得，我们的人追丢了。"
沈书瑶咬了下唇："加强王府警戒，特别是书房和工坊。另外，取一方普通云锦帕子来，再准备一方掺了纳米丝的特制帕子备用。"
回到正厅时，纪纲正与朱权谈论江西今年的收成，气氛看似融洽。沈书瑶双手捧着一个锦盒走到纪纲面前："纪大人，这是妾身近日所绣，粗陋之处还望海涵。"
纪纲打开锦盒，取出一方绣着梅花的云锦帕子。帕子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触手却比寻常丝绸更为柔韧。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王妃过谦了，这云锦质地非凡，难怪连王景弘大人都赞不绝口。"
那名年轻校尉突然上前一步："指挥使大人，可否让卑职也开开眼界？"
纪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将帕子递过去。校尉接过帕子，手指在边缘轻轻摩挲，这个细微动作没能逃过沈书瑶的眼睛——他在寻找什么。
"听闻王爷近来常去城东试验田，不知在研究何等新奇作物？"纪纲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紧锁朱权面部表情。
朱权神色不变："不过是些道家养生之术。本王读《道藏》时发现几个古方，试着培育些药草罢了。"
"哦？"纪纲挑眉，"下官还以为是抗旱稻种呢。江西今年大旱，若王爷真能培育出抗旱良种，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沈书瑶心下了然。试验田的事果然被锦衣卫盯上了。她轻抚衣袖，量子手环无声启动，向朱权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
朱权接收到信息，眼中蓝光微闪。他放下茶盏，叹息道："既然纪大人问起，本王也不隐瞒。确实试着培育了些抗旱作物，只是成效未显，不敢张扬，怕辜负了百姓期望。"
纪纲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微微颔首："王爷心系黎民，皇上知道了一定欣慰。"他话锋一转，"不过下官临行前，皇上特意嘱咐，说十七弟性喜游历，但如今天下初定，藩王还是安居封地为好。"
厅内气氛骤然凝滞。朱权——此刻林毅的意识完全接管——直视纪纲双眼："四哥这是何意？"
纪纲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皇上手谕，请王爷过目。"
朱权展开信笺，上面是朱棣亲笔："朕闻十七弟近日颇好农事，甚慰。然藩王当以修身养性为重，勿使物议。江南多才子，十七弟不妨多作诗词，朕当亲览。"
字里行间，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沈书瑶注意到那名年轻校尉趁众人注意力都在信上时，悄悄将云锦帕子收入袖中。她假装没看见，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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