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闷雷碾过王家祖宅，檐角镇魂铃在潮湿的空气中发出窒息的呜咽。赵奎踏着青石地砖的裂缝逼近，靴底碾碎的冰晶混着昨夜雨水，在晨曦中泛着诡异的青铜色泽。他胸前悬浮的微型棺椁幽光吞吐，七十二口枯井深处传来锁链拖拽的闷响，像是地底有无数青铜器皿正在苏醒。
"瘸子，这三年的杂役倒是练就了乌龟性子！"赵奎的讥笑混着袖中蚀骨针的破空声。三根幽蓝毒针呈品字形封死退路，针尖萦绕的青铜雾气竟与枯井中蒸腾的汁液同源。王腾佯装踉跄撞向祠堂照壁，后背触及石墙的刹那，蛰伏在苦海深处的混沌气突然翻涌——照壁夹层内封存的百年香灰簌簌坠落，在虚空凝成三年前黑皇用狗爪刻在青砖上的残阵！
"叮！叮！叮！"
蚀骨针触及香灰阵图的瞬间，突然调转方向钉入赵奎脚下青砖。砖缝渗出的黑血突然沸腾，化作三条腥臭的毒蛇缠上赵奎脚踝。王腾趁机滚向宗祠供桌，指尖抹过第七块灵牌底座的铜锈——那正是赵奎每日寅时焚香祭拜的位置！
赵奎震碎脚踝毒蛇，袖中甩出九枚青铜钱币。钱币在空中排列成饕餮吞日阵，迸发的吸力将供桌上的长明灯火扯成扭曲的焰流。王腾怀中的半块耐火砖突然发烫，砖缝渗出的青铜锈迹竟与焰流共鸣，在虚空凝成三百六十枚蝌蚪状古篆！供桌下的青砖轰然塌陷，露出深藏地底的三尺铜匣。匣面纹路与王腾这三年来擦拭的每块灵牌底座完美契合，当他以沾染铜锈的指尖划过匣面时，枯井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你可知每日丑时的露水会凝在灵牌哪个位置？"王腾咳着血沫冷笑，掌心的铜锈正沿着匣面纹路蔓延。赵奎道袍被反噬的青铜钱币割裂，狰狞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逐渐成型的饕餮刺青："雕虫小技！这三载寒暑，你每夜在柴房刻画的鬼画符，真当我看不见？"
祠堂梁柱突然剧烈震颤，瓦片如雨坠落。王腾翻滚着躲开坠瓦，袖中暗藏的青铜匙齿突然发烫——那是月前在柴房鼠洞深处寻得的秘钥！坠地的瓦片表面浮现细若发丝的纹路，正是他这三年来修补屋檐时，用混沌气悄悄刻下的逆转阵纹。赵奎胸前的饕餮刺青突然渗血，他惊恐地发现每块坠瓦的裂纹走势，竟与王九指临终前刻在青砖上的葬天图残篇暗合！
"起！"
王腾咬破舌尖，精血混着铜锈喷在铜匣表面。七十二口枯井同时喷出青铜汁液，却在触及瓦片阵纹的瞬间凝滞。青铜匙齿化作流光刺入铜匣锁孔，匣盖弹开的刹那，地脉深处传来龙吟般的震颤——匣中躺着的并非珍宝，而是半截沾染黑血的断指，指骨表面道纹与王腾苦海中的青莲根须同频共振！
赵奎的嘶吼混着锁链崩裂声："不可能！王九指明明将东西藏在......"话音戛然而止，他脖颈后的刺青突然扭曲，像是被某种存在隔空掐住咽喉。王腾趁机将断指按入心口，混沌气裹挟着三年间汲取的铜锈精华，在苦海深处凝成九枚青铜道钉！祖宅上空阴云密布，三百六十块修补过的青瓦同时泛起幽光——每块瓦片都暗藏半道葬天纹，此刻正与铜匣中的断指共鸣！
"这三年来你通过灵牌铜锈窥探我苦海，"王腾七窍渗出血线，嘴角却勾起冷笑，"可曾注意每次暴雨后，檐角铜铃的震颤频率？"赵奎的饕餮刺青突然离体而出，化作三丈虚影扑来，却在触及王腾周身三尺时僵立——那些坠落的瓦片竟在地面拼成困龙阵，每道裂纹都延伸向枯井深处！
井底喷涌的青铜液突然倒卷，凝成三百条锁链缠住赵奎四肢。王腾踏着阵纹轨迹逼近，掌心托着的铜匣突然裂开，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血色篆文——那正是三年来赵奎通过蚀骨针渡入他体内的毒煞！"每日清扫瓦砾时，我都在用混沌气改写毒煞轨迹，"他指尖轻叩匣面，"你每折磨我一次，便是在为自己多刻一道墓志铭！"
赵奎的瞳孔突然扩散。他看见自己这三年来踢翻的水桶、砸碎的茶盏、甚至刻意泼在王腾草席上的腐水，此刻都在地面凝成血色阵图。阵图中央浮现的，赫然是他自己这三个月来逐渐溃烂的五脏虚影！"你以为掌控了我的命脉？"他突然癫狂大笑，撕开胸口的皮肉，"真正的葬天棺，早在三年前就种在你......"
话音未落，王腾脊椎处的青铜道钉突然炸开。迸发的锈屑在空中凝成九条锁链，将赵奎尚未说完的遗言绞碎在喉头！枯井深处传来棺盖闭合的闷响，七十二道青铜液逆流冲天，在王腾身后凝成具布满铜锈的残棺。棺盖表面刻着的，正是这三年来他每日丑时在灵牌底座摹画的歪斜纹路！
暴雨倾盆而下，铜锈被雨水冲刷着在地面蔓延。王腾跪坐在残棺旁，看着赵奎的尸身被锈迹侵蚀成青铜雕像。雕像右手保持着掐诀的姿势，指缝间卡着半枚青铜钱——那正是三年前他初入祖宅时，赵奎"赏赐"的第一枚毒煞钱！
"原来从那时起，我便活在你的阵眼里......"王腾咳出带着锈渣的黑血，苦海中的青莲突然绽放新芽。雨幕中，祖宅每处被他修补过的角落都在共鸣——瓦片裂纹里藏着逆转阵，铜炉灰烬中埋着葬天纹，就连井沿青苔覆盖处，都露出半截三年前黑皇用犬齿刻下的预言！
雷光劈开云层时，残棺突然调转方向。王腾看见棺内躺着的不是尸骸，而是三百六十块灵牌碎屑拼成的自己。那个"王腾"脖颈处缠绕的青铜锁链，正与他苦海中的青莲根须缓缓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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