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空间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玄清低头看向掌心，那种子已经膨胀到拳头大小，半透明的外壳下能看到无数星辰生灭的景象。苏夜雨的虚影站在第七席位上，眼中流转着不属于她的沧桑。
"这不是选择。"玄清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你们在让我决定文明的生死。"
第一纪元的守门人抬起枯瘦的手指，一道光束投射出地球的实时影像：星门中涌出的胶状物质已经覆盖了整个北半球，被包裹的人类如同琥珀中的昆虫般静止。北京、东京、纽约...所有大都市都笼罩在七彩的薄膜下，只有极光觉醒者们还在抵抗，他们额头的太极印记发出微弱的金光。
"生与死从来不是对立面。"第三纪元的守门人盔甲缝隙中渗出暗紫色的雾气，"观察者要的不是毁灭，是进化。"
玄清突然感到一阵刺痛。掌心的种子生出细小的根须，正缓缓刺入他的血肉。更可怕的是，随着根须的深入，他开始看到宇宙之外的景象——无数平行时空的地球，每个都处在不同的毁灭阶段。而在所有时空的尽头，矗立着一棵贯穿多元宇宙的超级建木，树下站着七个模糊的身影。
"我们失败了太多次。"苏夜雨的声音里混着初代领袖的回音，"这次必须成功。"
议会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全息影像中，茅山的建木已经长到万米高度，树冠刺破云层。清风和弟子们的身影渐渐与树干融合，他们的面容在树皮上若隐若现。
"他们在献祭自己！"玄清挣扎着想脱离议会，但种子的根系已经缠住了他的灵魂，"停下！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第六纪元的守门人首次开口，他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方法一直很清楚。要么接受观察者的筛选，要么启动种子重启文明。你拖延的每一秒，都有千万人在死去。"
玄清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剑形金纹已经完全变成暗紫色，与种子的光芒相互呼应。他突然明白了这个标记的真正含义——不是什么守门人印记，而是一个倒计时，一个毁灭程序的进度条。
"如果我拒绝呢？"
七位守门人同时沉默。最终是苏夜雨轻声回答："那么第七纪元将和其他六个一样，成为建木年轮上的一道刻痕。"
全息影像切换到了宇宙尺度。玄清看到银河系边缘，观察者的主舰正在解体，释放出数以万计的六面体结晶。每个结晶中都沉睡着上一个纪元的文明精华，它们像蒲公英般飘向宇宙深处。
"他们带走的不是毁灭..."玄清突然醒悟，"是文明的种子。"
第一纪元守门人点头："每个被带走的文明，都会在新的宇宙重生。留下的，则成为建木的养分，孕育下一个可能。"
议会空间开始崩塌。玄清感到种子的根须已经扎进了心脏，与建木心种完全融合。无数信息如洪水般涌入意识：宇宙的真相、建木的起源、观察者的本质...最震撼的是，他看到最初的超级建木下，站着七个与守门人一模一样的身影。
"我们是上一个轮回的幸存者。"七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现在，轮到你们了。"
现实世界突然重新聚焦。玄清发现自己站在茅山建木的最顶端，脚下是翻腾的云海。清风和弟子们已经与树干完全融合，只留下模糊的面容轮廓。远处，星门中涌出的物质已经覆盖了大半个地球。
种子在他手中剧烈跳动，发出心跳般的震动。两个选择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 激活种子，让建木释放全部灵能，送合格者前往新宇宙；
- 拒绝融合，与地球一起迎接最终的筛选...
就在这时，云层突然被撕裂。一道熟悉的身影踏空而来——是已经完全晶体化的赵铁城！但此刻他的眼中没有敌意，只有深深的悲哀。
"他们都骗了你。"赵铁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根本没有选择。种子一旦成熟，就必定会启动。"
玄清低头看向手中的种子，外壳正在一片片剥落，露出内部旋转的星云。
"那为什么..."
"因为需要一个自愿的守门人。"赵铁城指向自己的暗紫核心，"我拒绝后，他们就造出了我这样的替代品。"
云层下方突然射出七道光束，将赵铁城牢牢锁住。他的晶体身躯开始崩解，但嘴角却挂着解脱的微笑："记住...观察者害怕的不是反抗...是..."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就化作了漫天紫晶粉尘。玄清伸手接住一粒，晶体在他掌心映照出宇宙尽头的景象——那里站着无数个不同形态的"赵铁城"，每个都在向他摇头。
种子突然发出刺目的强光。玄清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升维，地球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模型，而建木网络则是贯穿模型的血管。最可怕的是，他看到模型内部沉睡着某个庞然大物，正在随着种子的激活而苏醒...
"终于醒了。"苏夜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建木之母的真正形态。"
大地开始震颤。玄清眼睁睁看着茅山建木的根系从地底抽出，带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一具堪比山岳的巨型骸骨，头骨上赫然长着与建木同源的角状结构。
"这才是地球最初的样子。"七个守门人的声音在玄清脑海中回荡，"第一个被驯服的实验体。"
种子完全绽放了。玄清感到自己的肉身正在分解，化作纯粹的能量流入种子内部。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星门中伸出了无数金色触须，轻柔地包裹住那些被选中的极光觉醒者...
而在地核深处，某个沉睡了亿万年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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