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安静下来。在第三关时，理性让李明的能量体执着于表面的细节，因此他需要非理性的流畅，非理性的放纵，以抵消这种执着。每一道关口都是一个障碍，正如素羽所说，一点也没错。李明在第三关所付出的努力比前两关加起来还要多，素羽对他施加了极大的压力，而李明的生活中又增添了一种真正的恐惧。
通常，李明的生活中总有一些恐惧存在，但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他与无机生物交手后的恐惧。然而，这些丰富的经验并未出现在他的正常记忆中，只有当素羽在场时，他才能回忆起那些记忆。有一次，李明在墨西哥市的人类历史博物馆中，他向守护神提出了这个问题。李明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那时他感到自己仿佛能回忆起与素羽交往的每一个细节，他感到非常自由，非常无畏，几乎想要手舞足蹈起来。
守护神回答说：“这是因为我的在场引起了集合点的移动。”
他带李明走进博物馆的一间展示室中，解释说李明的问题正好符合他要告诉李明的。
“我将向你解释集合点的位置就像一个巫士储存记忆的仓库。”他说，“我感到非常高兴，你的能量体感受到了我的意愿，促使你提出这个问题。能量体的知识无比庞大，让我来展示给你看它知道多少。”
他指示李明进入完全的沉静中，他说李明已经处于一种特殊的意识状态，因为李明的集合点已经由于他的在场而移动位置。进入完全的沉静中能够让展示室中的雕塑向李明展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物。更令李明困扰的是，他又说展示室中的某些古物本身具有移动集合点的能力，如果李明能达到完全沉静的状态，他就能亲眼目睹那些古物的创造者生活的情况。
然后他开始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博物馆导游。他围绕着四周，详细解释并描述着每件大型古物的细节。他的话语中透露，这些古物是古代人们有意留下的某种信息，对于像素羽这样的巫士来说，这信息就如同书籍一般。
“这里每件东西都是为了移动集合点而存在的。”他继续解释，“当你集中注意力在任何一件古物上，静下心来，看看你的集合点是否能够被移动。”
“我如何知道它被移动了呢？”
“你会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方式去感知事物。”他回答。
李明凝视着那些雕塑，他看见了、听见了此前他无法解释的事物。以往，他曾以人类学的观点观察过这些古物，总是在脑海中听取专家的解释。但这一次，这些现代人的认知和理解显得如此片面和顽固。素羽的解释，加上他自己的亲眼所见和亲耳所听，与李明以前所学到的认知有着天壤之别。
李明感到十分不自在，他觉得有必要向素羽道歉，因为他的观念可能影响了对古物的理解。他没有嘲笑李明，只是耐心地解释说巫士能够将他们的发现真实地记录在集合点的位置上。他说，当李明想要吸收文字记录的精华时，李明必须运用自己的想象力才能进入书中的经验；但在巫士的世界中，并没有文字的记录，完整的记录是被储存在集合点的位置上，只能被重新经验，不能被阅读。
为了说明他的观点，素羽谈到了巫士教导门徒的方法。他们只有在门徒的集合点不在原来位置上时才会教导他们第二注意力。这样，集合点的位置就变成了课程的记录，为了能重新温习课程，门徒必须把集合点移回到学习时的位置上。素羽最后强调，把集合点移回到所有不同课程时的不同位置上是一项最高成就。巫士以此达到了无字之书的效果。这番解释令李明对巫士的世界观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同。
几乎整整一年，素羽都没有向李明询问任何关于第三项练习的事情。然后有一天，出乎意料地，他要求李明向他详细描述自己所有的练习细节。
首先，李明提到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连续数月，他梦见自己瞪视着另一个睡在床上的自己，奇怪的是这种梦的规律性，它们每隔四天就会发生一次，就像时钟一样定时。在剩下的三天里，他的梦照常进行：他观察梦中的一切细节，改变梦境，或者偶尔因为一种自毁性的好奇，而跟随一个哨兵，尽管这么做让他感到极为内疚。他觉得这就像一种秘密的毒瘾，无机生物世界的真实性让他无法抗拒。
私下里，李明多少觉得素羽不需要负全部责任，因为素羽自己都建议李明去问梦的使者，如何让被困在李明世界中的蓝色哨兵获得自由。他的意思是李明在日常生活中提出问题，但他以为的意思是要他在无机生物世界中提出问题。李明真正想问梦的使者的问题是，这些无机生物是否是故意诱惑李明的？梦的使者不仅告诉李明素羽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同时指示他和柳儿该如何做以使哨兵获得自由。
“你的梦的规律性是在我意料之中的。”素羽听完李明的报告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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