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的心沉了下去。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黑色晶体，它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证明刚才的经历并非全然是梦。
“我可能真的需要休息了，”他最终说道，“抱歉吵醒你。”
挂断电话后，李明仔细检查了工作室。沙发上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地板上也没有第二人的脚印。但当他查看摄像机时，呼吸突然停滞——设备显示最后一段录像是在37分钟前结束的，电池完全耗尽。
他连接充电器后，颤抖着手打开录像文件。
画面晃动，显示出工作室的景象。可以看到李明自己趴在桌上小憩，然后画面突然被一片白光淹没。当图像恢复正常时，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李明和柳儿并排站在雪山前，两人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逐渐转变为庞大的生物形态。
录像的最后一分钟，画面突然切回到工作室，显示柳儿从沙发上醒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仿佛梦游一般。
李明反复观看这段录像，背脊发凉。这不是梦——至少不完全是。某种形式的穿越确实发生了，但柳儿似乎不记得这段经历，或者...不愿意承认。
他再次拨通柳儿的电话，这次直接问道：“柳儿，你确定你昨晚一直在家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柳儿的声音变得谨慎：“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一段录像，显示你昨晚来过工作室。我们似乎...又去了那里。”
更长久的沉默后，柳儿轻声说：“我有些事没告诉你。每次从那里回来，我都会有一段记忆空白。有时候我会发现自己在不熟悉的地方醒来，穿着不同的衣服，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我发现自己在画一些我不记得开始创作的画作，”柳儿的声音颤抖，“而且这些画越来越...黑暗。”
李明感到一阵寒意：“你现在能来工作室吗？我们需要谈谈。”
一小时后，柳儿到达工作室。她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的黑眼圈明显。李明给她看了录像，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不记得这些，”她喃喃道，“但最近我确实经常发现衣服上有奇怪的灰尘，手指上有类似你那块晶体的黑色残留物。”
两人比较了笔记，发现柳儿的记忆缺失越来越频繁。更令人不安的是，她手机里有一些她毫无印象的照片——都是雪山的特写，但从角度看来，似乎是从极高处拍摄的。
“追踪者，”李明突然想起卡里姆的警告，“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或者...”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或者回归本身对漫游者有影响？”
柳儿抱紧双臂：“我害怕的不仅是记忆缺失。上周我醒来时，手中握着一把奇怪的匕首，上面刻着与洞壁上相似的符号。我把它藏起来了，因为...因为我害怕是自己做的。”
就在这时，柳儿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表情变得困惑：“是美术馆的安保主任。他说昨晚监控拍到我在闭馆后进入了画廊。”
“但你刚才说你一直在家...”
“我确实以为我在家！”柳儿的声音带着恐慌，“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他们决定立即前往美术馆。到达后，安保主任给他们看了监控录像：凌晨两点左右，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用钥匙卡进入了画廊。虽然面部被帽子遮挡，但从体型和动作来看，确实是柳儿。
“更奇怪的是，”安保主任说，“今早我们发现馆内一切正常，只有一件东西被移动了——您的新作品，柳儿老师。那幅三联雪山画被重新排列了，中间那幅‘小丑帽雪山’被替换成了一幅我们从未见过的画。”
三人来到柳儿的展览区。果然，原本和谐的三联画中间被替换成了一幅黑暗扭曲的雪山景象，山顶不是白雪，而是某种闪烁的黑色晶体，天空中盘旋着金属般的飞鸟——正是他们在山洞外见过的追踪者。
“这不是我画的，”柳儿声音颤抖，“这风格像是我的，但内容...”
李明仔细观察画作，发现在右下角有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签名——不是柳儿通常的签名，而是一个复杂的符号，与黑色晶体上的纹路惊人相似。
返回工作室后，两人陷入沉思。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他们的穿越正在产生现实影响，而柳儿似乎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某种变化。
“我们需要控制这种情况，”李明坚定地说，“下次穿越时，我们必须有更充分的准备，记录一切，找出你记忆缺失的原因。”
柳儿却显得犹豫：“如果发现我不喜欢的事实呢？如果我发现...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呢？”
李明握住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们是彼此的锚点，记得吗？”
那天晚上，李明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柳儿独自站在雪山前，她的白色巨兽形态正在逐渐变暗，而远处，一群黑影正向她鞠躬致敬。
他惊醒过来，心中有了一种可怕的预感——也许追踪者不是来阻止他们回归的。
也许他们是来欢迎其中一人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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