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如何记住她？"子舆轻声问道。
李明望向远方，缓缓说道："记住她帮助过的每一个人，记住她带给这个世界的改变，记住她对生命选择的尊重，也记住她留给我们的问题——如何更有意义地活着，以及如何有尊严地面对死亡。"
稷下学院的钟声悠悠地回荡在空气中，宛如古老的吟唱，唤醒了沉睡的校园。李明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中。他轻轻地拍了拍子舆的肩膀，说道：“走吧，让我们回到学院。生命不息，学习不止。柳儿会希望我们继续前行，带着她给予的灵魂。”
子舆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有些黯淡，似乎还没有从失去柳儿的痛苦中完全走出来。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跟随着李明走出了竹林。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李明和子舆的身影在这光影中若隐若现，仿佛被一层金色的纱幕所笼罩。他们的步伐缓慢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一道无形的门槛。
而在竹林的一角，一片枫叶悄然飘落。它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最终缓缓地降落在地上。这片枫叶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宛如柳儿那温柔的笑容，仿佛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温暖。
李明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跋涉。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景象所惊吓。
过了好一会儿，李明才回过神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狭小的公寓房间里。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透过半拉的窗帘，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车辆的喧嚣声和人群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城市夜晚特有的背景音乐。
李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意识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一场关于稷下学院、关于柳儿的梦境。那个梦境是如此真实，以至于他现在仍然能够感觉到柳儿的存在，仿佛她就站在他的身边，微笑着看着他。
"又是这个梦..."李明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屏幕上跳出的通知提醒着他，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了——每到这个时间点，他都会从同一个梦境中惊醒，梦中稷下学院的竹林、漫山的红叶、柳儿含笑的面容，以及那些关于生死的对话，都如此真实，仿佛他真的回到了那个古老而神秘的学府。
李明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远处高楼上的灯光星星点点，如同稷下学院夜晚点亮的一盏盏灯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柳儿..."他轻声呼唤着这个十年前就已经离开的名字。
现实中的柳儿并没有像梦中那样平静地选择自己的离开方式。李明记得那个雨天，医院的白炽灯刺眼得令人心痛，仪器发出的单调蜂鸣声回荡在病房里。柳儿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却依然对他挤出一个微笑。
"李明，别难过，"她当时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我这一生，已经很值得了。"
那时的柳儿，刚刚度过三十五岁生日，却已经被病痛折磨了近两年。医生们尽了最大努力，却无法阻挡疾病的恶化。李明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固执地寻找各种治疗方案，如何恳求医生再试一次，如何拒绝接受那个不可避免的结局。
而柳儿，就像梦中那个睿智的女子一样，选择了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时刻，以自己认为体面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冗长的告别，没有刻意的仪式，只是在一个安静的午后，在家人的陪伴下，平静地停止了呼吸。
"我体验完了我自己的人生，"梦中的柳儿这样说过，现实中的她也曾用不同的话语表达过相似的意思，"我帮助过需要帮助的人，影响过我能影响到的人，这就足够了。"
李明转身回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本已经泛黄的笔记本。这是柳儿留下的，里面记录着她在患病期间的思考、感悟，以及对李明的鼓励和建议。翻开第一页，柳儿娟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亲爱的李明，当你读到这些文字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请不要为我悲伤太久，因为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活过了。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真实地活过每一刻。记得，帮助他人找到自己的道路，比强加给他们你的道路更为重要。对于生死，不要困在条条框框里，要学会理解和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李明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眼眶不禁湿润。梦中的稷下学院，柳儿关于生死的灵魂教导，原来都源自现实中的她。那个总是笑容满面、乐于助人的女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思考的正是这些深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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