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录盛见得姜远死咬着他儿子不放,一口老牙咬得咯咯作响。
姜远理也不理崔录盛,盯着崔文基道:
“崔家主,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崔六杀人不是为财,那也不行。
崔进名一家犯了王法,自有朝庭明正典刑,别人来杀,一样要偿命。
更别说,他还抢了财物,你也是勋贵之家,你难道不懂杀人偿命?
本侯再问你一遍,要么将贼众、贼首交出来,要么本侯自己进去拿人,你也得跟本侯走!”
崔文基见得姜远咄咄逼人,已知今日无法善了,咬了咬牙:
“崔六可交给侯爷,老朽孙儿无罪!”
姜远冷笑道:“崔六只是个护卫,没人使唤他,他怎会为贼为匪?
还是崔六说的是真的,是你指使的?”
伍云鉴适时上得前来:
“哎,侯爷,凡事要讲证据么,崔家主不像是指使之人。
至于崔家主的孙子么,也没明确证据嘛。”
崔文基见得伍云鉴说的不偏不倚,马上就变了态度:“伍大人说的极是。”
伍云鉴却话峰一转:
“但本官查过了,昨日崔家主之孙,的确带着护卫欲抢走崔六等人,这就有了包庇贼党之嫌。
本官呢,虽是御史,但曾阅遍古籍,对用刑颇有心得,说不定能审出幕后主使之人。”
崔文基听得这话,刚对伍云鉴升起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
这厮也不是好东西!
姜远又补了一刀:“崔家主,给你三息时间思量,本侯可不像伍大人那般温柔。”
崔文基此时进退两难,交出崔六就已是极大的风险,再交出崔子慧,这风险就得翻十倍。
崔文基吩咐崔六截杀崔自立等人时,当时儿子、孙子都在。
这也正是为何崔子慧知晓崔六被捉拿住后,着急忙慌的赶来拦姜远的路,强行要人的原因。
如果将崔子慧交出去,他扛不住大刑招了,那他的供词可比崔六招的,杀伤力大十倍。
到时,崔文基滥杀擅杀的罪名被坐实,以如今天子对崔家的态度。
不仅崔文基要死,崔家也必要被革爵,说不定还要连累好大儿与好女婿。
就在崔文基犹豫不决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声锣响,一杆极高的旗帜出现在众人眼前,旗帜上书:“巡按御史”。
扛旗的是一群穿着金甲的兵卒,可比水军的兵卒气派得多。
这群兵卒簇拥着三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红袍的官员缓缓而来。
这阵仗,任谁都知道是监察御史到了。
那三个官员策马奔至三十步外便下了马,提了袍摆急步奔来。
“下官,见过伍大人,丰邑侯!”
这三人正是随同伍云鉴前来丰西府巡查的御史。
姜远笑道:“孙大人、吴大人,朱大人,你们来得正好,这里有些人怀疑伍大人是冒牌货。”
崔家族人听得这话脸都绿了,姜远口中的有些人不就是说他们么。
孙大人拍了拍身上的雪粒子:“哦?丰邑侯说的可真?谁这么大胆?”
吴大人却是问道:“伍大人,侯爷,何事急召我等。”
伍云鉴道:“熊及魁包庇杀人劫道的匪贼,丰西府司户参军也似贼人之首,本官召尔等前来,一起审之。”
“有这种事?!真是好胆!”
孙、吴、朱三人听得心中大喜。
他们与伍云鉴一样,在天寒地冻之季出来两个月,为的就是丰西府这档子事。
但这么久了,也没找着熊及魁纵容官仓放火的罪证,回朝都不好交差,心里一肚子的火。
现在居然有这好事,只要有罪证就行,不一定非要官仓失火的证据嘛。
再者,若是将熊及魁押回京城,官仓失火的罪证也不是查不出来。
先前没有证据拿不了他,现在有了能将他拿下的罪名,一切就好办了,押回京后,刑部有的是招对付他。
熊及魁听得这话,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雪地上。
此时他也指望不上崔文基能保他了,崔文基自身都难保。
崔文基见得这阵仗越发的大了,形势已是极为不利,老牙一咬:
“好,老朽交人!”
“这就对了!”
姜远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很开心了,那崔自立早死透了,他哪来的人证。
但若拿了崔六与崔子慧的口供,姜远就可以联合御史台弹劾崔氏主支,包管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父亲大人,您…不可啊!”
崔录盛见得崔文基答应交人,顿时急了。
“大局为重。”
崔文基悲叹一声,朝三子崔录立道:“录立,去安排。”
“是!”
崔录立拱手领了命,面无表情的去了。
崔录盛见得这情形,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了,老泪哗的流了下来:
“父亲大人…”
崔文基却是不为所动,拄着拐看着姜远:
“丰邑侯,你赢了!老朽希望你记住今日。”
姜远笑道:“当然会记住,不管是王侯还是高门大爵犯法,都逃脱不了,你崔家便是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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