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再次升起来，细碎的光洒在湖面上，周围一片寂静。
云千月浮出水面，四周的村子果然又是陷入黑暗里，没有人点灯，这哪里像是过年，比死人出殡都安静。
忽然，岸边传来遥遥的吟唱，像是古老的召唤，更像是叫魂。
水下有异动，云千月转身朝着水下游去，看见湖中池子里升上来昨晚死人的石块，石块缓缓升起，大如一个小山包，彻底出水池后才发现那大块石头居然是球体。
周身散发出如同月光一样的光芒，就连那石球上面的纹路也和月亮一模一样。
这个球体简直是月亮的缩小版！
水中月和天上月交相辉映！
球体上升，激发出比昨晚更大的推力，湖水激荡澎湃，波涛汹涌，云千月被推出去很远。
球体在月光照耀下越来明亮，明明昨晚还是石块，现在看着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通透干净，球中间慢慢显现出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大概十二三岁，穿着少数民族，周身缀满银饰。
她的右手虚虚地伸着，手指弯曲，像是托着什么东西。
月升中天，天上盈盈月光照亮整个湖，玉石里面的小女孩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杏眸，干净纯洁，她微微歪头看着不远处的云千月，轻轻勾起唇角，对着右手吹气。
嘴里吹出丝丝缕缕黑气，在她右手中成型，如有一只黑色的健壮的大鸟，冲出球体向云千月攻来。
赫然就是村子里面养的那些鬼东西！
云千月惊愕，不懂这大个球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没猜错，那球体里的女孩应该就是村民口中的月财娘娘，而村子里那些诡异的东西都是她养出来的。
生人祭祀，奉献骨血，灵魂变成家家户户养在二楼小屋子里的东西！不伤不死不灭。
至少到目前为止，云千月没有找到任何能伤到那东西的武器。
她轻巧退开，抽出剑一个闪躲避开那东西，朝球体刺去，那非玉似石的球体坚硬无比，划痕都没有留下。
月财好奇地看着那剑，伸出手指在剑划过球体的地方摸了摸，突然她脸色一变，好端端的小姑娘瞬间变成面部狰狞，嘴变成尖锐的鸟喙，张嘴叼在球体内侧。
球体却依旧是毫无损伤。
月财一怒，水面上立即出现密密麻麻的黑东西，虎视眈眈地盯着云千月冲过来，成百上千团黑气，横冲直撞，即使杀伤力很小，她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多处抓伤。
岸边吟唱的人发现动静，吹响口哨，村子东边，祠堂里的鼓被敲响，咚咚咚的很有节奏。
湖边所有村子的灯只在一息之间亮起来，有序地朝着这边赶来。
云千月在手中结印，在周身形成一个保护法阵，这才有空隙喘息，她游出水面，岸边是连成线的火龙，成千上万人举着火把虎视眈眈地看着云千月，只要她敢离开湖水，那些人就会冲上来把她撕碎。
有一家子老小先跑出来，扑在沙滩上，指着云千月咒骂，操着还算流利的汉语：“你是哪里来的汉人？我们家二十年才轮上养家枭，你就这么跑进湖里，我儿子白死了！你陪我儿子赔我家枭！”
一团团黑气在空中飞舞，最后各自落到自家家主的肩膀上，同那些人一起盯着云千月。
云千月气笑，“你们用人祭祀，把人的灵魂变成不人不鬼不仙的模样，还好意思来指责我，你儿子明明是昨晚你们亲手绑住丢下水的，是你们供奉的月财杀了他。”
“你放屁！”收留她的青年指着云千月鼻子骂，“我们家好心收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那是家家户户选出来的最出色的儿孙，供奉月财娘娘，灵魂就能得以永生，世世代代守护自己的家人，那是无上荣耀！”
青年义愤填膺，“石生哥为了能选上做家枭，整整准备十五年，今天就是长老喊魂，让他魂魄回归家里的日子，可你还敢入湖，搅乱他的养成！”
家枭？
所以这里都人叫那鬼东西家枭，而那东西的职责就是护家。
昨天傍晚那东西突然攻击她，是因为她昨天落脚在人家的墓地里的缘故？
云千月摸摸脖子上手背上被抓出来的伤，“湖里面的那个球是用什么做的？”
还有里面的那个小姑娘是天生的月神？还是人造的神？
这里有太多谜团。
年长的妇女祭司指着云千月，全身都在颤抖，“你，你居然见过月财娘娘？”
那可是他们能守住这片土地的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然后她振臂高呼，“此人不可留，杀！”
“杀！”
数万人回应，声音震耳欲聋，那些人肩膀上的家枭飞起，冲过来攻击，云千月再次双手结印，周身激起千层浪，挡住那些家枭的进攻。
一只家枭威力小，成百上千只，她真的扛不住，正打算用遁走，忽然北方传来号角的声音，紧接着是马蹄声，浩浩荡荡地从湖的最北边奔来。
祭司大惊，却很快镇定下来，“北方汉人来犯，男子抄家伙，女人孩子都回家去！”
十八岁到五十岁的男子，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砍刀，家枭在头顶盘旋，整齐划一地朝着北方跑，迎敌而上，家枭开路，年轻男子紧随而上。
祭司撩起衣裙大跨步朝着村头的祠堂而去，敲响大鼓，北边很快就传来厮杀声。
有年轻妇人抱怨，“那些人占领滇水边还不够，怎么还要来我们这里，再退，我们就无路可去了。”
“别急，月财娘娘会保佑我们，家枭也会守护子孙后代。”
“对，护好孩子。”
妇人带着孩子回家，穿上所有带银饰的衣服，把油盐简单收拾包好，随时准备离开这片土地。
有人带上茶果有人带上水果种子，“只要人活着，等找到落脚地方就种上。”
“别怕，我们有家枭，不会输的。”
云千月顺着湖往北边而去，月色苍茫，战乱声音传播很远。
途中遇到住在湖北边的妇人老人带着孩子往南边迁徙，还有人跪在湖边磕头，“月财娘娘，求您保佑，打跑那些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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