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婓喉结动了一下。
那些她不想回忆的画面，被这几句话，硬生生扯了出来！
“现在！”
“站在那一刻，唱！”
第二遍。
她的声音还是不算稳，可已经多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种很轻微的颤，仿佛嗓子里藏了一点被压着不让掉下来的眼泪。
“好！”
“再来！”
第三遍！第四遍！
她唱错了几个地方，自己先急得想哭。
萧睿却不让她停。
“错了就重来！”
“你犯不起错的时候，是将来站在台上！”
“不是现在！”
他不说安慰的话，也不说“已经很好了”。
但每当她因为一个音没唱好而懊恼到想摔谱子时，他只会淡淡补一句：“你要是连现在都熬不过去，那就真该回京城了！”
这句话，比任何鸡汤都有效！
她咬了咬牙，一遍又一遍地唱。
窗外的光线从灰白变成刺眼的橘红！
再一点点被黑暗吞没！
从午后一直唱到黄昏，窗外的天从灰白变成橘红，再慢慢暗下去。
中间休息的时候，她窝在角落里喝水，嗓子有点疼，额头渗出细汗。
萧睿坐在钢琴前，低头改着几处伴奏的细节，一边改一边问：“你后悔吗？”
“什么？”
“来香江。”
他头也不抬。
王婓怔了怔。
她本能地想说“不后悔”，嘴巴都张开了。
可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天台上，心里冒出来的那个“要不要回京城”的念头。
那不是谁强加给她的。
是她真真实实想过的。
她闭上嘴。
过了几秒，才小声说：“有点。”
“那你今天答应签我的约，是不是也有点后悔？”
萧睿淡淡问。
“没有。”
这次，她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
“因为……”
她抬起头，看了看桌上的《如愿》，嗓子又有点发紧。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肯为我写一首歌！”
萧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那你就唱好它。”
“别丢了这首歌的脸！”
晚上十点。
排练室外，办公室前台的灯已经关了，只剩下走廊尽头那盏常亮的安全灯。
王婓靠在墙边，背后全是汗。
她不知道自己唱了多少遍，只知道现在再看那几页谱子，已经不用刻意去记歌词，字句一开口就能滚出来！
情绪，也渐渐从“照稿念”变成了“真心话”。
“最后一遍。”
萧睿说。
“这次，我录下来。”
“你明天自己听。”
“如果连你自己，都被你自己唱哭了——那就差不多了！”
灯光下，录音红灯亮起。
她握着话筒，闭上眼睛。
当那句“愿你所愿，终能如愿”从她嗓子里唱出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胸口一松！
像是把憋了很久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去！
……
回忆的闸门！“轰”地一声关闭！
后台休息室里。
萧睿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两天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你说你想唱歌！”
“你说你想让全世界都听到你的声音！”
“怎么？才过了两天，就全忘了？”
萧睿松开手，后退一步，眼神变得冰冷！
“还是说……”
“你承认自己就是个废物？”
“就是个只能躲在角落里哭鼻子的可怜虫？”
“我不是！！！”
王婓突然爆发了！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着萧睿大吼了一声！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豹子！
指关节攥得发白，整个人却像终于炸开了一样！
“我不是废物！”
“我会唱歌！”
“我唱得比谁都好！”
“只要给我一次机会！”
“很好！”
萧睿嘴角的冰冷瞬间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满意的微笑。
他走近两步，伸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支备用的无线麦克风，递给她。
“既然如此。”
“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给外面那八百多个人看！”
“证明给整个香江看！”
他伸出手，指向门外那个喧嚣的舞台。
“那个舞台，现在是空的。”
“它在等你！”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没有废话。
王婓深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的空气像是灌了铅，又像灌了火！
“记得……”
“那就好。”
萧睿把话筒递给她。
“等下上去。”
“你只管唱！”
“他们只会记得——这首歌好不好听！”
“不会有人，拿着放大镜去数你哪里唱错了一个拍，哪一个字咬得不够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而且。”
“就算真有人想揪，你后面——”
“还有我！”
短短三四句话，像一只稳稳按在心口的手。
把她胸腔里那点乱七八糟的慌张，生生按了下去一大半！
那种被人挡在身前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
王婓咬着嘴唇，接过那支话筒。
金属外壳冰凉刺骨，激得她手腕一颤！
她的手，还在抖。
但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光！
那不是被逼出来的泪光，是要往前冲的光！
萧睿看着她，点了点头。
“去吧！”
“把你那天唱给我听的那首歌，唱给全世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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