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日头十分毒辣，烤得路边野草干巴巴的，焦黄一片。
马儿跑起来，尘土飞扬，细细碎碎的沙石黏着汗水，整个人都黏糊糊的，像裹了一身的泥水。
“阿璃，日头太大，你要不要去马车里躲一会儿？”姜隽承递了一壶水给姜雪璃，问。
姜雪璃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接过水喝了几口，摇摇头:“没事，再折腾麻烦。”
马车里装满了路上需要的物资，跑起来太慢，即便是年纪比较大的李太医，都是骑着马赶路。
姜隽承瞥一眼在前头闷头跑得飞快的墨司曜，心下轻叹一口气，“阿璃，他是关心则乱，你别和他怄气，晚一些你好好再哄哄他，这一路还长着呢，你们这么僵着不是事儿。”
“嗯。”姜雪璃乖巧应下。
姜隽承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路上事情多，我可能顾不上你，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说一声，不要硬撑，我们慢一些也没关系的，知道吗？”
姜雪璃笑:“哥，我壮的像头牛似的，你怎么那么不放心我啊？”
“母牛怀牛犊子都要精心伺候，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肚子里还揣了个金娃娃，谁能放心？”
凤宸打马慢悠悠地走在她身旁，侧头看她，“小阿璃，你要不戴个帷帽吧，这一路晒到边城，你非得晒成个黑美人。”
“黑就黑吧，戴着帷帽不好看路。”
姜雪璃许久没这么晒过太阳，她皮肤白，晒了一会儿，脸红的特别明显，一头汗水滴滴答答，后背早就湿透了。
王楚楚没功夫，更是遭罪，大太阳底下晒得头晕眼花，跑得太快，大腿内侧磨得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她倒是真能吃苦，驾着马一声不吭地跟紧队伍，半点不拖累旁人。
这个锦城娇养的贵女，曾经柔弱的小白花，在风吹日晒中，逐渐展露出另一种顽强的风姿，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极其耀眼。
王宴身为她哥，还算有点儿良心，偶尔记起来，会停下来关心一句——虽然王大人的关心并无卵用，好歹也是成全了两人的兄妹情。
“还是要遮一遮，黑不黑不打紧，晒伤了不好恢复。”王宴取了两顶帷帽，递给王楚楚和姜雪璃。
凤宸问:“妹夫，可还有帷帽，我这细皮嫩肉的，却也是要遮一遮，省的晒黑了不好看。”
王宴默默瞥他一眼，转头当没听见。
凤宸凑近他:“妹夫怎的不理我？”
妹夫一扬马鞭，跑了……
凤宸啧啧摇头:“王大人太不懂人情世故。”
不提王大人懂不懂人情世故，王楚楚戴上帷帽，与姜雪璃说道:“戴上吧，不好看路我们慢一些就是了。”
姜雪璃接过帷帽戴好，从怀里取出两方面巾，一方蒙在脸上，一方给了王楚楚。
王楚楚很利索地蒙上面巾。
凤宸问了一句:“小阿璃怎的挑了黑色的面巾，瞧着倒像那打家劫舍的匪徒。”
姜隽承笑骂道:“少胡扯了，接着赶路吧，别杵在这儿，省的凤世子细皮嫩肉被晒黑了，不好看。”
凤宸摸摸自己的脸，“阿承你向来周到，可备了帷帽？”
姜隽承慢悠悠地从马鞍底下抽出一顶帷帽，在凤宸期待的目光下戴在自己头顶，“凤世子，男为悦己者容，姜某也怕晒黑了不好看。”
他常年在外奔跑，若是不做点防晒措施，早就晒得乌漆嘛黑了，
他家阿璃颜控，他这张脸自是得好好保养。
凤宸伸手:“阿承你肯定给阿璃备了另一顶帷帽，给我吧。”
姜隽承:“你确定要？”
凤宸:“要。”
姜隽承取出另一顶帷帽:“喏，给你。”
“我想了想，男子不必太在意容貌，晒黑就晒黑吧，我就不戴这帷帽了，阿承你收好，别让人看到了。”
凤宸扬起马鞭，去追他妹夫了。
姜雪璃颇为好奇:“哥，你怎的挑了……额，这般粉嫩的帷帽？”
粉粉嫩嫩的一顶帷帽，姜隽承捏在手里，十分违和。
因为阿璃适合粉色呀。
姜隽承面颊微红，“阿璃，你和王姑娘慢一些，我去前头瞧瞧。”
黑马扬起蹄子往前奔跑，背上一抹粉嫩迎风飘扬，似是泥潭里开出了一朵花儿。
王楚楚忍着笑:“你哥挺有趣的。”
“……”姜雪璃怀疑地看着她。
姜隽承不苟言笑，和有趣扯得上什么联系？
王楚楚看向远处:“有时候真挺羡慕你的，好多人对你好呢。”
“对王姑娘好的人也很多。”
那种带着条件的好，怎能一样？
王楚楚没再继续往下说。
天热，说话都提不起劲，两人寥寥聊了几句，各自散开。
枯燥艰苦的跑马，马不停蹄。
一直跑到了傍晚。
夏日白昼漫长，挂在天边的夕阳还有余威，暑气未散，依旧叫人觉得酷热难当。
“还有多久能休息？”凤宸抬袖揩着脸上不住淌下的汗问道。
大批人马赶路，每个人各司其职，有探路的，有压阵的，有垫后的，分工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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