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紧紧跟在陆绎身后,将袖中的短剑褪到了腕口。
“收起来吧,不必动武。”
袁今夏惊叹于陆绎的耳力,连这细微的声音都觉察到了,便小声道,“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人之心不可轻。”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大可放心。”
袁今夏见陆绎步伐稳健,还略有些悠哉悠哉的感觉,十分不解,暗道,“大人怎么这般笃定呢?”
两人来到前厅,陆绎只扫了一眼,便将厅中的情形看清楚了。严世蕃坐在正中上位,脸色铁青,并未像以往一般四平八稳地靠坐着,而是身体略微前倾,一只胳膊搭在腿上,手中捻着一串念珠。
两人还未见礼,严世蕃已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万分的不满,“陆佥事干的好事!”
陆绎行了礼,并未接严世蕃的话,笑着问道,“严大人此番前来,是想歇宿在官驿呢?还是有事吩咐下官?”
严世蕃见陆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猛然醒悟过来,暗道,“陆绎此人,年纪轻轻,属实不可小觑,他明知道我来做什么,却不急不躁,这倒提醒我了,私挖铁矿乃是重罪,我若以此兴师问罪,恰恰被他拿捏住了把柄。”
陆绎见严世蕃沉默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便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悠哉悠哉地踱步上前,坐了下来,袁今夏便紧跟着到了陆绎身后。
小和山被官府围剿,司马长安被抓进了大牢,因官兵众多,攻击的突然,纵使毛海峰带着一群倭寇把守也无济于事,只得仓皇逃走。严世蕃接到这个消息时,顿时怒气冲天,派人打探后才知道是陆绎告发的,遂带着人急急地来到官驿。
陆绎见严世蕃不说话,只瞪着自己,暗道,“私采铁矿,将铁制成铳管贩给东瀛,就算是为了钱财,也是通敌叛国的重罪,下场可想而知,严世蕃应该清楚,他若敢亲口承认,那便又加了逆反的重罪,严家再得皇上宠爱,却如何比得起江山社稷?”
严世蕃话锋一转,问道,“陆佥事,这官驿住着还不错吧?”
“多谢严大人体恤,下官只是奉皇命查案办案,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严世蕃瞟了一眼袁今夏,说道,“查案办案?依我看,陆大人倒是有艳福,”说到这里又瞟了袁今夏一眼,猥琐地笑道,“对这个小姑娘还算满意吧?”
陆绎暗暗“哼”了一声,却仍旧笑道,“严大人素来喜爱饮酒,今日若有兴致,下官这就吩咐准备一桌酒席,也好陪严大人畅饮一番,您看如何?”
“饮酒就免了,没这个兴致,不过我倒想起一件往事来,想叮嘱陆佥事一番。”
“严大人请讲。”
“锦衣卫查案办案是份内之责,可有时候啊,你们的手段过于毒辣,不知遭了多少人白眼和忌恨,你说是么?”
“严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为朝廷办事,偶尔被人误解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误解,这个词用得好,就是可惜了呀,”严世蕃故作高深状,停顿了半晌才说道,“十四年前,陆佥事的母亲被人刺杀身亡,当时你还只有八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不知道我记得可对呀?”
陆绎听严世蕃提及母亲一事,心中的怒火便已升腾起来,额上青筋暴起,一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把手,再用力恐怕就会捏碎了。
严世番看在眼里,冷冷地说道,“想必是锦衣卫作孽太多,陆佥事也该吸取些教训才是。”
陆绎“腾”地一下站起来,怒视着严世蕃。
“哟,陆佥事这是怎么了?”
陆绎红了眼,拳头紧握。袁今夏见状,急忙走到陆绎身侧,低声提醒道,“大人,莫上了他的当,” 扭头看时,见陆绎呼吸急促,一张脸已涨得通红,青筋暴起,条条清晰可见。袁今夏从未见到陆绎这般过,一时吓得慌了神,顾不得许多,伸手去握陆绎的手,才发觉自己的一只小手根本握不住,遂两只手同时握住陆绎的一只拳头,重重捏了两下。
陆绎渐渐冷静下来,拳头慢慢松开,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过来。袁今夏却分明觉察到陆绎身体在微微颤抖,遂将陆绎的手紧紧握住,又将身体靠近了些,倚住了陆绎。
严世蕃看在眼里,哈哈大笑,站起身,说道,“小姑娘,好好照顾陆佥事,我看他许是病了,”说罢扬长而去。
严世蕃刚离开,陆绎额头上便冒了汗下来,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噼里啪啦”掉了下来,紧接着身体一晃,便要栽倒。袁今夏见此情形,忙伸开双臂将陆绎抱住,急切地唤道,“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袁今夏强行支撑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陆绎顶到椅子上坐了下去,自己则蹲在陆绎面前,将陆绎的手再次握住,轻轻揉搓着,唤道,“大人,大人您能听见卑职说话么?”
见陆绎毫无反应,袁今夏从怀中摸出帕子,不停地去擦拭陆绎额头上的汗,暗道,“这个该死的独眼龙,拿大人娘亲的死来刺激大人,当真歹毒,”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大人曾不止一次与自己提过这事,为何不是这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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