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末，港城国际机场内，四处都是池虞熟悉的粤语声。
她终于再次回到这座城市。
港城和京北不同，同样是冬天，这里没有常年存在的大风和雾霾。
“都说港城小不适合常住，但天气不错，我还挺想定居在这里的。”下了飞机，韩尉打量着周围环境感慨道。
池虞打趣他：“那你就搬过来咯，正好寒暑假还省了来往的机票钱。”
“不行不行。”
韩尉挠挠头说。
“我爹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褚白在一边补刀：“他们当然不会同意，韩家年轻点的就你一个，他们等着你回去继承家产呢。”
韩尉：“老白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你一样自由不受拘束。”
褚白瞥他一眼：“下辈子。”
韩尉咬牙切齿往他肩上拍了一巴掌：“不会说话就闭嘴。”
知道他不会真的下重手，褚白连躲都懒得躲。
韩尉心里也明白，褚白说的是事实。
他确实不能像他一样不顾一切扔下所有，他是韩家继承人，肩上承担着韩家的未来。
他已经失去和池虞在一起的可能，那份婚约在他知道当年真相的那一天就算真正作废。
也许他不需要因为联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但他也无法像当年的褚白一样，为了沈兰云抛弃整个家族。
从这一刻，他就失去了和周聿辞竞争的资格。
韩尉情绪有几分低落，连带着话都少了。
褚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池虞并未察觉到身后两人的变化，她正拿着手机在给周聿辞发消息。
这次回港城，她没有提前告知他，偷偷买了机票，也正是因为这样，韩尉不放心她才会陪她一起提前返港。
褚白则是宁愿挤经济舱也要和他们一起回来。
经历一个月的康复时间，池虞的眼睛已经能拆了纱布，可以看见了，只是平时要注意避免强光照射。
港城今天天气很好，长空万里无云，机场航站楼顶上都是玻璃，阳光无可避免照射进来，池虞只得戴着墨镜。
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到港城啦，你从北部湾搬到哪边了？我现在过去。】
周聿辞应该是在忙。
这是第一次过了半个小时他还没回消息。
方夏告诉她，有人扒到了他们在北部湾的住址，在门前泼了红油漆，周聿辞把他们的东西都搬到了别的地方。
但具体是哪里方夏就不清楚了。
没有地址池虞也不知道去哪，T1抵港层恰好有个麦当劳，离他们很近，人也不多。
韩尉找了张桌子。
坐下不久，池虞便盯着手机反复看了十来遍，还是没收到周聿辞的消息。
韩尉伸手摁灭她的手机屏幕，安慰说：“你再看屏幕也不会看出花，他应该只是暂时在忙，别担心。”
池虞嗯了声，他们旁边那桌客人里有个小孩哭了，家长拿着个草莓圣代在哄。
草莓果酱和牛奶的甜香弥漫过来。
池虞眼睛亮晶晶看向褚白：“雪糕我能吃吗？”
她这个眼神褚白完全无法拒绝。对池虞，褚白内心总觉得亏欠，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可以，但不要吃太多。”
池虞兴奋地站起身，正准备去买一个，韩尉拦住她，“我去吧，你在这等着，想吃什么口味。”
“草莓，和她一样的。”池虞指着隔壁桌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小女孩。
店内人少，几乎不用排队，没多久韩尉就拿着个草莓圣代回来了。
池虞拿小木勺挖了一勺送进嘴里，眼神喟叹。
韩尉看见：“吃个雪糕至于这么满足吗？”
他本意是开个玩笑，池虞却点了点头：“我小时候没吃过冰激凌，每次只能在街上看着别人吃。”
韩尉瞬间哑声，望着池虞，不知该说什么。
池虞说：“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我妈连养活我都费劲，更别说能吃雪糕这种零食了。后来我长大能赚钱了，但我妈的心脏病更严重了，我得挣钱给她买药看病。”
褚白眼神复杂。
明知结局，他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忍住心底的苦涩问：“那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池虞把勺子插到雪糕上，微微垂头，没让他们看到自己脸上的情绪：“我妈她……已经去世了。”
再次说出那两个字，池虞以为自己会哭，但没有。时间确实是良药，到现在她已经能平静提起母亲的死，内心剩下的更多是对周敬的恨。
“节哀。”褚白声线发颤，一时间分不清这两个字是对池虞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你能带我去看看你妈妈的墓碑吗？”褚白问。
池虞抬头，眼神有些茫然。
褚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解释道：“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我在想我和你的母亲是不是见过。”
池虞思考了会，她听说过褚白不是港城人，“应该不会，我妈妈是港城人，她连港城都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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