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林小跳往前扑了半步，却只抓住一把风。
远处突然传来闷雷似的嘶吼，比之前近了十倍。
张逗逗抬头，看见山坳口的黑雾又涌了过来，其中隐约有猩红的眼睛在闪烁——是无妄的爪牙追来了。
"走！"张逗逗抄起林小跳的腰往肩上一扛，另一只手拽住呆头的魂体，"去镇灵坛！
跳儿，用计算器定位；呆头，给我盯着左边！"
林小跳在他肩上翻出手机，屏幕红光映得她眼尾发红："祭坛在野竹林深处，直线距离两公里...逗哥，你脖子上的玉佩又烫了！"
张逗逗摸了摸脖子，玉佩果然烧得厉害，烫得皮肤发红。
他低头看向石桌——那只手已经完全伸了出来，手腕上的红绳正在断裂，而在手的主人现身前的刹那，他隐约看见对方手腕内侧有个胎记，形状...和自己小时候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逗哥！"林小跳的尖叫刺穿耳膜，"后面的黑雾追上来了！"
张逗逗咬着牙往前跑，风灌进喉咙里像刀割。
他听见呆头在耳边"啊"个不停，像在给他打气；听见林小跳的手机在念"距离祭坛剩余1800米"；更听见身后的嘶吼越来越近，近得他甚至能闻到腐烂的血腥气。
但他没回头。
他盯着前方幽蓝的光，盯着怀里凉丝丝的温度，盯着攥在手里的辣椒水——那玩意儿早该换了，可他一直没换。
因为这是跳儿第一次帮他调的"驱魔喷雾"，她说："逗哥，辣椒水多好，辣得鬼哭狼嚎，多有排面？"
现在他突然觉得，这玩意儿可能真的能派上大用场。
毕竟——
他张逗逗是谁？
是能把厉鬼骂到自戳耳朵的吐槽王，是能带着女鬼和哑鬼闯阴阳的主儿，是...
"给老子滚远点！"他突然回头，对着追上来的黑雾吼了一嗓子，"就你们这破阵仗，也配拦我张逗逗？
我家楼下王婶炸煎饼的油花都比你们吓人！"
黑雾顿了顿，竟真的散了些。
林小跳在他肩上笑出了声："逗哥，你这是触发暴言暴语模式了？"
"少废话！"张逗逗抹了把脸上的汗，"再跑五百米就到竹林，到了那儿...咱们得想想怎么过鬼市。"
可他话音未落，前方的幽蓝光突然大盛。
在那光里，他看见一座青石板铺就的桥，桥边挂着成串的纸灯笼，灯笼上写着"鬼市"两个血字。
而桥的另一头，有个穿红裙的女人正朝他们招手，手里捧着个青花瓷碗，碗里飘着...
张逗逗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是他十二岁那年，妈妈最后一次给他煮的酒酿圆子。
雾气漫上来时，他听见林小跳在喊他的名字，听见呆头急得"啊"成了破音，可他的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那碗圆子——碗里腾起的热气里，隐约能看见妈妈的脸，和记忆里一样温柔。
"逗逗，来吃。"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吃了就不饿了，吃了就不用怕了..."
张逗逗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
可就在指尖要碰到碗沿的刹那，后腰突然被戳了一下——是林小跳用诺基亚顶的。
"逗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说过要带我们吃火锅的，你说过呆头的瓜子管够的！"
张逗逗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盯着碗里的圆子，突然笑了："我妈煮的圆子才没这么甜呢，她糖放得少，说吃多了蛀牙。"他抬起脚，"哐当"踹翻了青花瓷碗，"再说了，我现在要带我的人去吃火锅，谁稀罕你这破圆子！"
红裙女人的脸瞬间扭曲，变成青面獠牙的厉鬼。
张逗逗摸出辣椒水就是一顿喷，厉鬼尖叫着后退，纸灯笼"噼啪"炸成火星。
"走！"他拽着林小跳往前跑，"心障而已，老子骂不死你！"
呆头"啊"得更欢了，小旗子似的魂体飘在最前面，活像面胜利的小旗子。
山风卷着他们的笑声往远处去，而在他们身后，石桌下的那只手终于完全伸出，露出一张和张逗逗有七分相似的脸。
他盯着三人远去的方向，嘴角扯出个狰狞的笑："我的好侄子...终于找到你了。"
而在更远处，镇灵坛的归魂石突然发出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
张逗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抽空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它已经不烫了，反而透着温温的暖意，像妈妈的手。
"还有一千米。"林小跳擦了擦脸上的汗，"逗哥，等搞定了无妄，你得请我吃三顿火锅。"
"三顿？"张逗逗故意瞪她，"呆头的瓜子还管够呢，你当我是开银行的？"
"啊！"呆头拼命点头，小旗子晃得更快了。
远处的嘶吼声还在逼近，但张逗逗突然不那么怕了。
他看着怀里的林小跳，看着前面蹦跶的呆头，突然觉得——
管他什么千年鬼王，管他什么心障鬼市。
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只要他张逗逗还能吐槽，还能骂人，还能护着这两个他最在乎的...
"到了！"林小跳指着前方，"镇灵坛！"
张逗逗抬头，看见一座石坛立在竹林中央，坛心嵌着块泛着青光的石头。
而在坛边，不知何时多了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
"十二天师在此，胆敢造次者，魂飞魄散。"
他咧嘴笑了，跑得更快了。
因为他听见，身后的嘶吼声里，隐约有了慌乱。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云影的声音再次响起，混着山风，混着心跳：
"记住，用你的心...护你想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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