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昭昭
灵玉悬在溶洞穹顶第三根石钟乳下，温润的白光像春日清晨的细雨，簌簌落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那些盘踞了半个月的黑色纹路，此刻正发出细密的“滋滋”声，像是雪遇了暖阳，边缘先开始泛白、卷曲，最后化作一缕缕淡黑色的雾气，被灵玉的光裹住，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里。
黑熊烈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原本紧攥着石桌边缘的爪子松开，指节上的青筋也慢慢隐去——方才胸口那阵像是被火炭灼烧的痛感，正随着灵玉的光一点点褪尽，连带着之前被魔气侵扰时滞涩的灵力，都重新变得顺畅起来。他抬眼看向穹顶的灵玉，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白光，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这宝贝，果然比族里老萨满的草药管用。”
坐在对面石凳上的金翎轻轻颔首，她尾羽上的金色纹路在光线下泛着微光，目光却落在洞外的方向。“能压住你体内的魔气就好。”她声音清冽，带着几分飞禽特有的锐利，“若不是肖飞道友及时送来灵玉，你这胸口的伤，恐怕还要拖上半个月。”
肖飞正将两张拓印好的地形图叠平，闻言抬头笑了笑。他穿着一身素色的修士袍，袖口沾了点朱砂，却不显狼狈。“举手之劳。”他把地形图分别递到两位族长面前，指尖点了点图上用朱砂勾勒的线条，“共享地带的边界我都标清楚了，从东边的青枫涧到西边的落石滩，这道红线以内，都是两族可以共用的灵草产区。”
黑熊烈接过地形图，粗糙的手掌在兽皮制成的图纸上摩挲着。图纸上的线条清晰，连哪片区域有几株百年份的灵参，哪处溪流里有能淬体的灵泉，都用小字标注得明明白白。他想起三个月前，两族还因为争夺青枫涧的灵草打了一架，当时金翅雕族的小崽子们伤了三只熊妖，他又带队拆了金翅雕族在落石滩的了望台，现在想来，倒有些汗颜。
“每月初一、十五各派三个人清点资源，”黑熊烈把地形图卷起来，塞进腰间的兽皮袋里，“我熊妖族绝不占半点便宜，清点的时候，让族里最老实的黑岩去。”
金翎也收起图纸，她指尖掠过图纸上的朱砂线，忽然道：“青枫涧深处的魔气还没清干净，上次我族的巡逻队在那里发现了几株枯萎的灵草，根须都是黑的。”她看向肖飞，“灵玉虽然能压制魔气，但若是遇到大规模泄露，恐怕……”
“这点我们早有准备。”雅玲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两枚玉符，递到两位族长面前。玉符是羊脂玉做的，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在灵玉的光线下，符文中还能看到细微的灵气流转。“这是传讯玉符，里面注入了我的灵力。”雅玲解释道，“若遇魔气侵扰，只要捏碎玉符，无论我们在多远的地方，都能感应到，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赶过来。”
黑熊烈接过玉符，入手温润，符文中的灵气顺着他的指尖，轻轻汇入体内，让他原本还有些滞涩的经脉又顺畅了几分。他忍不住咧嘴笑了：“有雅玲道友这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之前总怕魔气再来，族里的小崽子们晚上都睡不踏实。”
金翎也捏着玉符看了片刻，她忽然抬头，目光落在洞外：“外面好像有点动静。”
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洞外的空地上，十只灵鹿正低着头啃食地上的青草。这些灵鹿是金翎带来的，皮毛像上好的绸缎，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每走一步，蹄子下都能留下淡淡的灵气印记——这是金翅雕族在灵鹿谷驯养的灵鹿，不仅能感知魔气，还能净化周围的微薄瘴气，这次金翎特意带来，是想让它们帮忙守住溶洞周围的灵气屏障。
而在灵鹿身边，三只圆滚滚的小熊崽正围着一只最小的灵鹿打转。领头的那只小熊崽叫黑石，是黑熊烈的小儿子，此刻正伸着爪子，想去摸灵鹿头顶的茸角。灵鹿似乎并不怕生，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茸角上的灵气化作细碎的光点，落在黑石的爪子上，引得黑石咯咯直笑。
“你这小崽子，别捣乱！”黑熊烈见状，忍不住喝了一声。黑石吓了一跳，爪子缩了回去，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灵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憨态可掬。
金翎看着这一幕，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无妨，”她道，“灵鹿性子温顺，跟幼崽们合得来。”她顿了顿，又道，“之前两族闹得不愉快，族里的小崽子们见了面就躲，现在这样，倒也挺好。”
肖飞也笑了：“两族同心，才能守住这黑风岭的灵气。若是一直针锋相对，反而会给魔气可乘之机。”他想起三天前，自己和雅玲刚到黑风岭时，看到的是两族剑拔弩张的模样——熊妖族在溶洞外堆了石头，金翅雕族则在高空盘旋，随时准备俯冲，若不是他们及时拿出灵玉，说能压制溶洞里的魔气，恐怕两族又要打起来。
雅玲走到洞口，望着外面的阳光。此刻正是辰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灵鹿的蹄子踏过光影，留下一串串灵气印记。“溶洞里的黑色纹路虽然淡了，但我总觉得，这魔气不是凭空出现的。”雅玲的声音有些凝重，“昨天我用仙镜探查过，黑风岭深处的瘴气比之前浓了不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地释放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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