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建木枝桠间浮动的光斑忽明忽暗，张玄盘坐在仙舟甲板上，掌心托着一枚青铜卦盘。那卦纹如活物般游走，映得他眉间青莲印记泛出妖异紫芒。"推演到第三十六重天象时，卦象突然乱了。"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卦盘边缘渗出的血珠，"像是有人硬生生撕开了天机帷幕......"
"玄哥！快看吴妍的手！"陈丽急促的呼喊刺破寂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吴妍正捧着半块灵果发愣——她的右手小指竟化作数十枚碧玉色光点，如星屑般悬浮在空中。刘芒倒吸冷气，抽出腰间量天尺戳了戳那些光点："这、这怎么跟古卷里记载的'道体崩解'一模一样？"
啸天神兽扣肉从桅杆跃下，银发少年模样的他衣袂翻飞，指尖缠绕的时空锁链"叮当"作响。"不是崩解，是因果律反噬。"他抓起吴妍的手腕，瞳孔流转着星河纹路，"你们推演天机太甚，现世与虚像的界限正在消融。"话音未落，仙舟东侧突然传来惨叫，两名正在调试罗盘的修士踉跄倒地，他们的双腿已变成模糊的墨色方块，宛如被雨水晕染的劣质画卷。
陈丽腕间娲皇血印骤然发烫，她挥袖祭出七枚补天石，五彩霞光却穿过了马赛克化的肢体。"没用的。"扣肉抬手凝出太极阵图，阴阳鱼衔尾游动，"这是比心魔更棘手的'因果瘟疫'，你们每用一次推演术，现实就会被'天机毒'腐蚀三分。"
张玄猛然起身，卦盘"当啷"坠地。他额角青筋暴起，死死盯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左手——在推演刘芒屠杀仙盟的未来时，他暗中多催动了三次卦象。"可有解法？"他嗓音沙哑，建木枝干感应到他的焦躁，突然暴长出千百条机械脉络，弑圣弩的寒光在叶隙间若隐若现。
扣肉抬手按住张玄肩头，时空法则化作细密金纹渗入他体内："还记得《南华经》所言吗？'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要治这瘟疫，需有人化作'因果镜'，将扭曲的虚像尽数收纳。"
"让我来！"陈丽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补天石上燃起苍焰，"娲皇血脉能承万物，我......"
"胡闹！"张玄厉声打断，建木枝桠应声结成囚笼将陈丽护住，"三十年前瑶池之变，你就是这般逞强，结果险些魂飞魄散！"他转向扣肉，眼底泛起决绝紫芒："用我的青莲道基作镜，可够？"
仙舟突然剧烈震颤，马赛克化已蔓延至船舷。刘芒挥尺劈开虚空，露出其中沸腾的因果乱流："没时间争了！你们看那些方块——"只见墨色像素正凝聚成狰狞人形，手持与量天尺一模一样的兵器劈砍而来！
"坎离易位，震巽交叠！"扣肉双手结印，时空锁链织成八卦阵图。张玄纵身跃入阵眼，丹田青莲绽放出刺目清光，每一片莲瓣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倒影。陈丽趁机割破手腕，娲皇血化作赤练缠上青莲，那些被马赛克侵蚀的修士顿时停止异变。
"还不够！"吴妍突然将灵果塞进口中，周身腾起饕餮虚影，"给我十息！"她竟主动踏入因果乱流，饕餮巨口疯狂吞噬像素人形。刘芒急得跺脚："你这贪吃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手中量天尺却不停歇，挥出道道星河截断乱流。
当青莲第九次开合时，张玄七窍已渗出血丝。扣肉突然长啸一声，银发尽数化作雪白："就是现在！"时空锁链应声崩碎，无数金色符文涌入青莲。整株道基轰然炸开，化作漫天光雨——每一滴雨珠都映着众人完整的因果线，将马赛克瘟疫尽数冲刷殆尽。
陈丽接住坠落的张玄，发现他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色卦纹。"是因果镜的反噬。"扣肉喘着气瘫坐在地，少年面容多了几道皱纹，"三年内若再动推演术，他便会......"
仙舟突然响起清越钟声，建木枝头垂下一枚翡翠叶笺。刘芒飞身摘下，念出其上浮现的古篆："'破镜难圆，残局当弈'——是天道院的警示！"
夕阳余晖中，张玄倚着船舷轻笑："看来我们掀了某位执棋人的棋盘啊。"他望向掌心卦纹，建木机械脉络忽然探出枝条，将那道血色悄然吞没。陈丽正要追问，却见扣肉竖起食指："天机不可说，不如尝尝我刚烤的灵鹿肉？"
众人哄笑间，谁也没注意翡翠叶笺背面，还印着半枚带血的弑圣弩箭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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