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在尖叫。
不是声音,是空间本身在呻吟、扭曲、撕裂。那道吞噬了逍遥界小半星体的裂隙深处,七彩的极光不再是流动的霞带,它们凝固、结晶,彼此撞击,发出令神魂都要碎裂的无形尖啸。
张玄抱着陈丽冰冷的石像残躯,感觉自己的臂骨在呻吟。逍遥界的残骸像被无形巨手攥紧的核桃,外壳不断崩落,露出内部熔岩般搏动、却光芒黯淡的星核本体。每一次剥落,都带走了他心头的血肉。
“撑住!撑住啊!”刘芒的吼声在扭曲的空间里断断续续,他双手死死抵住仙舟残存的半截龙骨,试图稳住这最后的立足之地,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在失重中凝成诡异的血珠,又瞬间被混乱的法则撕碎。他身后的吴妍脸色惨白如纸,十指在虚空中疯狂勾画,一道道黯淡的符文艰难亮起又熄灭,修补着仙舟千疮百孔的防御禁制。
“没用的…芒哥,妍姐…”扣肉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虚弱。它蜷在张玄脚边,原本油亮的黑色皮毛此刻黯淡无光,沾满了空间碎片刮擦出的血痕。唯有它额间那道竖眼,死死盯着裂隙深处,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令人疯狂的非欧几何景象——巨大到无垠的透明管道纵横交错,无数星辰在其中像孩童弹珠般滚动碰撞;扭曲的星河被无形之力折叠、压平,如同挂毯般随意铺陈悬挂。那景象超越了理解,是法则本身的亵渎。
“那是什么鬼地方?”刘芒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不敢再看扣肉眼里的倒影,那感觉像是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碾碎。
“不知道…”张玄的声音嘶哑,抱着石像的手臂又紧了几分。陈丽的面容在石化中依旧沉静,仿佛只是沉睡。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石像冰冷的指尖,悄然渗出了一缕极细、极淡的金红色血丝。那血丝蜿蜒如活物,无视混乱的时空乱流,精准地触碰到了前方那道最幽深的虚空裂隙边缘。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热炭投入冰水的声响。那缕金红血丝触碰之处,凝固的七彩极光瞬间沸腾、消融,硬生生在混乱的维度壁垒上,蚀刻出一条仅容仙舟通过的、极不稳定的临时通道!通道内流光溢彩,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感。
娲皇之血!张玄心头剧震。
“走!”没有半分犹豫,张玄嘶吼出声,这是唯一的生路!
刘芒和吴妍同时发力,燃烧本命真元注入残破的仙舟。这最后的栖身之所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拖着逍遥界残破的星核,一头扎进了那条由娲皇之血开辟的、光怪陆离的通道!
跨入的瞬间,一种无法言喻的剥离感攫住了所有人。仿佛从温暖的母体被强行拽入冰冷的虚空,又像是一幅水墨画被粗暴地揉碎、浸泡、然后重新拼凑。张玄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瓦解——皮肤、血肉、骨骼,乃至构成神魂的每一缕意识,都在某种至高法则的伟力下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洪流。这过程没有痛苦,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和彻底的虚无感。他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石像,触感坚硬冰冷,是此刻唯一能确认的“存在”。
时间感彻底混乱,也许是刹那,也许是永恒。
当那令人疯狂的分解感终于停止,重组完成的瞬间,张玄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地方”。
脚下没有实体,头顶没有天空。视野所及,是刚才扣肉竖眼倒映景象的无限放大版。巨大的透明管道在他们身边纵横延伸,看不到起点也望不到尽头,每一条管道里都流淌着、旋转着、碰撞着难以计数的星辰!那些平日里遥不可及的恒星、星云,此刻渺小得如同沙砾,在管道中遵循着某种冰冷而宏大的规律运行。更远处,整条银河被无形巨力折叠、扭曲,像一幅被揉皱后又随意挂起的巨大画卷,散发着死寂的壮丽。
这就是高维的世界?是法则本身编织的囚笼?张玄感到一阵眩晕和渺小,仿佛自身的存在都变得毫无意义。
“玄哥!芒哥!妍姐!你们没事吧?”一个清亮急促的少年声音响起。
张玄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正焦急地看着他们。少年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熟悉的桀骜,一头黑色短发根根精神,最醒目的是他额间那道闭合的金色竖痕。他穿着样式古朴的黑色劲装,上面隐约有星辰流转的暗纹。
“扣…扣肉?!”吴妍失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陌生的英俊少年。
少年——扣肉,用力点头,眼中金光一闪而逝:“是我!刚才跨维度重组时,我的时空本源被强行激发,血脉彻底觉醒,就…变成这样了!”他语气带着点新奇,又有一丝无奈,下意识想甩甩尾巴,却发现尾巴没了,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习惯的别扭。
“帅啊!比刘芒那小子帅多了!”吴妍瞬间从震撼中恢复本色,眼睛发亮地上下打量,还不忘揶揄一句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刘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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