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淮睁开眼睛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喉咙里插管的灼痛。
消毒水的气味比术前更浓烈，混合着金属的冰冷味道。
视线模糊了几秒才逐渐聚焦——天花板上的吸顶灯亮得刺眼，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上缠满了各种管线。
"醒了？"
母亲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她眼睛红肿，妆容有些花，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
许沐淮想说话，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气音。
"别动，别说话。"母亲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头，"医生说你手术很成功...肿瘤切得很干净..."
她的声音哽咽了，突然捂住嘴转过身去。
许沐淮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许愿站在窗边，眼睛肿得像桃子；余依搂着她的肩膀；周睿明靠在墙边，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
许沐淮眨了眨眼。
麻药还没完全消退，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立刻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击中。
"疼吗？"许愿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没插针的那只手，"要不要叫医生？"
许沐淮轻轻摇头。
比起疼痛，更让他困惑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又不是胃癌晚期。=_=
余依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医生说醒来要立刻通知他。"
护士很快赶来，检查了监护仪上的数据，又用手电筒照了照许沐淮的瞳孔。"恢复得不错，"她笑着说，"陈医生马上过来。"
母亲擦干眼泪，帮许沐淮调整了一下枕头："饿不饿？医生说术后24小时不能进食..."
许沐淮摇头，现在他还是懵逼的状态。
病房门再次打开，陈医生穿着白大褂走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醒了？感觉怎么样？"
许沐淮张了张嘴，喉咙火辣辣地疼。
"先别说话。"陈医生检查了引流袋和伤口，"手术很顺利，但切除范围比预期大一些。你得在ICU观察48小时。"
许愿倒抽一口冷气："不是说只是早期吗？"
"是早期，但位置不太好。"陈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别担心，边缘很干净，愈后应该不错。"
许沐淮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
他突然想起那个未接来电。
手指微微动了动，想找手机，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手。
"怎么了？"母亲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要什么？"
许沐淮用眼神示意床头柜。
"手机？现在不能玩手机。"母亲摇头，"你需要休息。"
许沐淮瘪了瘪嘴。
陈医生做完检查，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许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许沐淮你个混蛋...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余依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许沐淮想说话，却扯到了伤口，疼得皱了皱眉。
护士进来加了一针止痛药。
随着冰凉的液体流入静脉，疼痛渐渐变得遥远，思维也开始飘忽。
吧啦吧啦吧啦……吃了头孢不能喝酒……
然后，许沐淮睡着了。
醒来时窗外已经全黑，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母亲趴在床边睡着了，许愿和余依挤在角落的沙发上，周睿明不见踪影。
许沐淮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止痛药的效力还在，疼痛变得可以忍受，但那种空虚感更强烈了。
他小心地动了动手指，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东西——是手机。
母亲睡得很浅，立刻惊醒："怎么了？要喝水吗？"
许沐淮摇头，指了指手机。
母亲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他："只能看一会儿。"
屏幕亮起，锁屏还是叶宁忱的侧脸。
许沐淮点开通话记录，那个英国号码依然在最上方。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开短信——空荡荡的收件箱里只有一条系统消息。
没有回复。
没有未接来电。
什么都没有。
靠?
许沐淮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母亲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疼吗？"
许沐淮摇头。
"睡吧，"母亲轻声说，"我在这里。"
许沐淮思考了一下，然后放弃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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