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客厅只留了一盏柔黄的小夜灯。
李雪菲已经入睡，侧卧着，呼吸平稳，长发散落在浅灰色的枕头上。她怀里的那只羊毛抱枕，被她半环着，一只手还轻轻搭在隆起的腹部。
沈君泽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静了很久。
然后，他小心地走到另一侧，动作轻到连呼吸都在尽量压低，怕惊醒她。
他坐下，慢慢将手放在她肚子上。
那一刻，他能感受到微弱而规律的胎动。
像是在回应他。
他从来不是多话的人，更不是擅长说情话的人。
但这一次，面前不是商战，不是敌人，不是董事会。
是他们的孩子。
他轻轻俯下身，额头贴着她的肚子，语气低低的，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家伙……”
“我等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从骨子里拽出来的那种认真。
他以前从不觉得自己会说这种话。
更不觉得——自己会为一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去做所有本不是他风格的事情。
可现在他知道了。
从她怀孕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轴心就悄悄转了弯。
不再只是李雪菲。
还有另一个，在她身体里慢慢长大的“小家伙”。
他又贴近一些，语气温柔得不像他：
“你现在可能听不懂。”
“但我想让你知道，从你出现在你妈妈肚子里的那一刻，我就开始等你了。”
“等你第一次胎动。”
“等你第一次让我听到你的心跳。”
“等你出生，等你第一次睁眼看到我。”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描过她肚皮起伏的弧度。
“我以前是个不相信命运的人。”
“觉得一切都要靠自己抢。”
“但你来了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是抢不来的。”
“只能靠心甘情愿地守。”
“你妈妈是我愿意一辈子守的人。”
“你也是。”
他坐在那里，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那一小团生命，听着屋内沉默的气息，感受着胎动的节奏。
过了一会儿，李雪菲微微翻身，眼睛没睁开，声音却软软地传来：
“你在跟他说话？”
沈君泽抬眼，笑了：“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声音依旧带着倦意：
“没有……我觉得他好像踢了我一下。”
“可能是被你感动到了。”
沈君泽轻轻把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掌心：“你睡吧，我陪他聊一会儿。”
她勾唇一笑，又沉入梦乡。
他低头继续对着肚子说话。
“你知道你妈多厉害吗？”
“她可以一边挺着你，一边把沈家那些烂摊子清理得干干净净。”
“但她也很倔，什么都不肯让我帮。”
“所以你得快点出来，替我分担。”
“以后她骂我，你得护着我。”
他说得低声，像在夜晚读一本只属于自己的书。
“我会给你念故事，带你学走路，教你骑车。”
“你不管做什么，我都在。”
“你不管犯什么错，我也不走。”
“唯一的条件是——”
“你妈必须排在你前面。”
“她是我第一个爱的人。”
他说完，笑了，额头重新贴上她肚皮，轻轻闭上眼。
像在和另一个还未谋面的灵魂，说一场小小的悄悄话。
这一夜，城市安静如诗。
沈君泽和未出生的“小家伙”，第一次，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父子见面”。
没有声势浩大，没有任何仪式。
但这场属于父亲的成长，在深夜悄然完成。
他终于懂了。
爱，不只是守着她。
爱，是愿意，为她守着他们的未来。
而那未来，正一寸一寸，随着胎动的节奏——
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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