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诗学传统看,《信仰》与二十世纪以来的现代主义诗歌有着隐秘的血脉联系。艾略特《荒原》中对信仰缺失的呈现,里尔克《杜伊诺哀歌》中对天使与人类关系的思考,都在树科这首诗中找到某种遥远的回声。然而,《信仰》的独特价值在于它将这种现代性反思植根于粤语的语言土壤中,创造出既具本土特色又具普遍意义的诗歌表达。诗中"盲盒"这样的当代意象与"盲从"这样的传统概念并置,恰如本雅明所说的"星座化"效应——不同时空的元素在诗歌空间中形成新的意义配置。
《信仰》最终呈现的,是一种悬置于认知与无知、崇高与世俗、传统与现代之间的信仰状态。诗人没有给出廉价的解答,而是忠实记录了这种悬置状态本身的复杂性与真实性。在这一点上,树科的诗歌实践与阿多诺对现代艺术的论述不谋而合——真正的现代艺术不应提供虚假的和解,而应保持对矛盾的忠实呈现。当读者跟随诗人的语言迷宫,从"信你"到"仰我"再到"我哋低头",最终获得的不是信仰的确定性,而是对信仰本质更为清醒的认知。这种认知本身,或许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可贵的"信仰"形式。
《信仰》作为一首粤语诗,其语言选择本身就构成一种文化宣言。在全球化语境下,方言写作既是对文化同质化的抵抗,也是对语言多样性的扞卫。树科通过粤语的独特韵律和词汇,不仅传递了思想内容,更彰显了语言形式本身的思想价值。这首诗提醒我们:真正的信仰思考必须始于对语言异质性的尊重,因为任何超越性的追求,都必须从我们脚下的语言土地开始。在这个意义上,《信仰》不仅是一首关于信仰的诗,更是一首关于我们如何用语言思考信仰的诗——它最终指向的,是语言与存在之间那条幽暗而神圣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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