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里的银霜炭"噼啪"爆开,火星溅在案几的箭簇碎片上,折射出的冷光刺得人眼生疼。言豫津低头的刹那,看见自己靴底沾着的暗红雪渍正顺着砖缝渗开,混着药汤滴落的声响,在地面晕出妖异的紫纹——那纹路漫过梅常肃的靴尖时,玄铁护腕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震得他耳膜发麻,这声音让他想起谢雨腰间玉佩碰撞时的共鸣,每次议事时只要有人提到"赤焰军",那玉佩就会发出这种怪响。
"谢雨府里的暗卫,"梅常肃用银簪拨开药汤里翻滚的毒沫,簪尖挑出的半片鸢尾花瓣突然化为黑水,"袖口都绣着这花,你凑近闻闻。"
言豫津刚倾身,就被一股腥甜气撞得后退半步——那气味像极了何府枯井里挖出的骸骨,混着腐土与血腥,此刻正从梅常肃展开的兵符拓本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拓本上的朱砂玺印被热气熏得发胀,边缘渗出的红油滴在炭盆里,燃起的火苗竟是诡异的青绿色,映得满室人影都泛着鬼气。他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用活人血养的朱砂,燃烧时就会是这种颜色。
檐角冰棱坠落的脆响里,他突然听见自己后颈的汗毛正根根竖起,蹭着衣领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声音里,还混着梅常肃指尖敲击案几的节奏,与谢雨昨夜在禁军大营里,给暗卫发令的梆子声分毫不差。当时他躲在帐外,数过那节奏是"三短两长",说是暗卫营的紧急集合令。
梅常肃突然将那枚箭镞扔进炭盆,本该熔化的玄铁却"咔嗒"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不是兵符拓本,是半片风干的人耳——耳廓上的痣,与谢雨左耳后那颗分毫不差。他记得那痣的形状像粒米粒,去年围猎时谢雨被流矢擦伤耳朵,他帮着包扎时特意看过。
"谢雨最擅长的,就是用自己的血肉当幌子。"梅常肃用银簪挑起那片耳朵,焦糊味里竟飘出淡淡的龙涎香,"这耳肉里掺了西域蜃香,能让验尸官认错身份。"
言豫津的指甲掐进掌心,突然想起父亲说过,谢雨十年前就该在边关战死,可归来的尸体下葬时,棺木里渗出来的血,在坟头开出了只有极寒之地才有的冰花。他去年去边关巡查时,特意找到那座旧坟,坟头的冰花果然还在,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铁锈色,当时他还以为是土壤的缘故。
炭盆里的箭镞碎片突然自行拼接,组成的纹样竟与东宫玺印完全相反——是枚足以调动敌国军队的反印。梅常肃往上面泼了碗酒,火焰腾起的瞬间,反印边缘浮现出排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人用牙啃过。
"谢雨的牙,"他指了指齿痕的间距,"比常人多两颗犬齿,能嚼碎玄铁。"这话刚落,门外突然传来狗吠般的低吼,言豫津猛地转头,看见谢雨的亲卫正站在雪地里,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吓人,嘴里露出的尖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谢雨每次阴笑时,嘴角总会咧到耳根,当时只觉得狰狞,现在想来,倒与这亲卫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药汤里的毒沫还在翻滚,突然凝结成谢雨的脸。那脸对着言豫津笑,嘴唇开合间吐出的不是气息,是极细的银针——每根针尾都缠着鸢尾花丝,与何府枯井骸骨指缝里的纤维一模一样。他记得仵作说过,那骸骨的指缝里缠着"不似中原产出"的花丝,当时还以为是西域贡品。
"你以为他是在仿冒东宫玺印?"梅常肃将兵符拓本扔进火里,燃尽的灰烬却聚成枚狼头印,"他根本是要让敌国以为,调兵的是东宫。"
言豫津的后颈突然一凉,伸手摸到片湿漉漉的东西。借着炭火光一看,竟是半片带着体温的鳞甲,纹路与谢雨朝服内衬绣的暗纹严丝合缝。他想起谢雨那件朝服是三年前东宫赐的,当时谢雨还笑着说"料子特殊,水火不侵",现在想来,恐怕不是料子特殊,是这鳞甲在起作用。而此刻门外的低吼越来越近,亲卫的影子投在窗纸上,竟拖着条毛茸茸的长尾,那尾巴的形状,与他在边关见过的雪狼尾巴一模一样。
梅常肃将第七枚箭镞碎片按进拓本缺角时,烛火突然矮了半截。言豫津盯着他指间那道旧疤——像被玄铁划开的沟壑,与谢雨朝服袖口藏着的伤痕连长度都分毫不差。他记得谢雨说过那是"当年平叛时被流矢划的",可梅常肃这道疤的位置和形状,简直像是同一件兵器造成的。
炭盆里的银霜炭燃尽成灰,飘起的余烬竟在半空凝成人影。那影子捧着兵符独自站着,脚下是散落的箭镞,腰间悬着的弯刀始终没出鞘,刀鞘上的云纹被摩挲得发亮,却从不见第二人触碰。言豫津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也有把一模一样的弯刀,说是十年前从边关战场上捡回来的,刀柄上刻着个模糊的"苏"字。
"谢雨的暗卫从不用真名。"梅常肃突然开口,声音撞在空荡的正堂,回音里裹着药汤的苦,"他们的腰牌上,都刻着同一朵鸢尾。"
言豫津摸到自己袖中父亲塞来的兵符残片,边缘的磨损处与那影子指尖的薄茧吻合。窗外的鞭炮声又起,映得窗纸上的人影忽明忽暗,像个攥着秘密独自站了十年的哨兵。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在禁军大营外见过个守夜的老兵,手里总摩挲着块刻着鸢尾花的腰牌,当时以为是普通军户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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