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沉默了片刻,那沉默里,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疲惫。“大喜的日子?”他终于开口,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曼陀,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今日,配吗?”
他顿了顿,不再看她,转身离去,只留下最后一句吩咐:“管家,送二小姐上轿。莫要误了吉时。”
曼陀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她看着父亲那萧索的背影,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回廊尽头,心中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原来,真的没有人在乎她了。
她被喜娘和管家半扶半架地塞进了花轿。轿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她与独孤家最后一丝温情。
花轿被抬起,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亲人的相送,只有轿夫沉稳的脚步声,和她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呜咽。
在花轿经过府门口那对石狮子时,曼陀的盖头被一阵风掀起了一角。她透过那道缝隙,最后看了一眼独孤府那熟悉的门楣。
恨意,如同破土的毒藤,在她心中疯狂滋长,缠绕住了她仅存的理智。
独孤般若,独孤伽罗,还有父亲……你们今日给我的羞辱,我记下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
花轿远去,独孤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将所有的喧嚣与不甘,都关在了另一个世界。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花轿经过的瞬间,一只不起眼的黑色甲虫,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飞出,振翅,融入了远处的树影之中。
花轿的晃动让曼陀的思绪愈发混乱,委屈与怨毒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就在轿子即将拐出巷口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停下!”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轿夫们一愣,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曼陀的心猛地一跳。这声音……是伽罗!
她顾不得仪态,一把掀开轿帘,果然看见伽罗一袭素衣,站在路中央,眼神冷得像冰。阳光落在她身上,竟镀上了一层凛然不可侵犯的光晕。
“独孤伽罗?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曼陀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形,她强撑着最后一丝骄傲,“让开!莫要耽误了我的吉时!”
伽罗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叫嚣,一步步走到花轿前。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路人,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仆妇,最后,落在曼陀那张涂着厚重脂粉、却依旧掩不住慌乱的脸上。
“吉时?”伽罗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二姐,你真觉得,你嫁的是良人,迎的是‘吉’吗?”
“你……”曼陀语塞,随即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懂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当然要管。”伽罗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不能看着独孤家的脸,被你一个人,丢尽了!”
话音未落,伽罗突然抬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曼陀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巷口响起,如同惊雷。
曼陀被打得偏过头去,盖头从她头上滑落,露出半边红肿起来的脸颊。她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伽罗,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羞辱和愤怒。
“你……你敢打我?”她尖叫起来,伸手就要去挠伽罗的脸。
伽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凑近曼陀,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
“这一巴掌,是我替父亲打的!独孤曼陀,你给我听清楚了!是你自己不要脸,要往别人床上爬,又不是父亲逼你的!你怨不得别人!”
曼陀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她想反驳,想咒骂,可在伽罗那双洞悉一切的冰冷眼眸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伽罗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满是鄙夷。她松开手,将一样东西,塞进了曼陀的手里。
那是一支珠花,曼陀认得,是她之前故意遗落在李昞书房的那支。
“二姐,好自为之。”伽罗直起身,不再看她,转身离去,声音飘散在风里,“李府的床,硬不硬,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花轿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曼陀呆呆地坐在轿中,手里攥着那支冰冷的珠花,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看着伽罗那决绝的背影,看着周围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终于明白。
从今往后,她与独孤府,是真的恩断义绝了。
轿帘被风掀起,吹散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眼中所有的慌乱与委屈,都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淬了毒的、森冷的恨意。
伽罗,独孤伽罗……
这个仇,我记下了!
花轿重新抬起,这一次,再也没有人阻拦。它晃晃悠悠地,载着满心怨毒的新娘,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而巷口的阴影里,伽罗静静地站着,直到花轿完全消失。她抬起头,望向独孤府的方向,眼神复杂。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那只黑色的甲虫,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停在她肩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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