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工似乎嫌钱哲的脸不够黑，又加了一把火：“这就是苏微嫣对你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钱哲惊诧不已，他自己完全没发现。
陆工点点头：“对啊，大家都觉得你变了很多，你以前哪里有朋友，谁敢跟你这么说话呀，大家躲瘟神一样躲着你。但是你现在脾气好了很多，大家觉得都是苏经理对你的影响。”
钱哲皱起了眉头，他是不是不知不觉被苏微嫣给pua了。
这个女人确实很擅长捧杀，擅长润物细无声一般改变别人。
天啊，他也中招了。
他还记得看到苏微嫣书架上珍藏的《红楼梦》，每一处都细细做了笔记，他实在无法理解。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书，还冠以名着，还有专门的红学，这些人都闲得蛋疼么，那么多科学问题不去研究，竟然研究一群虚构的人！
苏微嫣说，红楼里是众生态，问他最喜欢谁。
他能喜欢谁，他一共就知道三个人，一个娘娘腔贾宝玉，一个爱哭鬼林黛玉，和刘姥姥。
苏微嫣说自己最喜欢黛玉，还说，表面上看是薛宝钗情商高，其实不然，林黛玉才是情商最高的。
黛玉不委屈自己，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并且每次规劝宝玉读书都是鼓励的，不像薛宝钗总是讲一些读书入仕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难怪宝玉听不进去拿起脚就走。
天啊，钱哲觉得世界要崩裂了，他一定是被苏微嫣洗脑了。
竟然能认认真真听她讲解红楼梦，还能听进去。
现在他想明白了，贾宝玉叛逆，他也叛逆，所以苏微嫣就学林黛玉对付宝玉的招，来pua他。
钱哲转过头，听着陆工对苏微嫣赞不绝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不但pua了自己，还pua了整个万盛的员工。
钱哲说：“可是，江林夏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的外貌，她的性格，她的聪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
像是告诉陆工，更像是告诉自己。
只是咽下了后半句话。
陆工怔了怔，说道：“人类可以总结出所有自然界的规律，温度可以预测，湿度可以量化成数字，但唯独感情的规律，永远和琢磨不透。”
“若是按照你所有理想条件组合出来的人，未必是你真心喜欢的，偏偏人有些时候会喜欢上自己最讨厌的人呢。”
说完，像个情感专家一般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钱哲怔在了原地。
目光落在远处那张离婚协议上。
陆工离开的时候开了门，带过一阵风，白纸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钱哲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江林夏是他理想中的那个人，他的白月光。
但是他钱哲可不是什么纯爱战神，江林夏出国了，他去找她，找不到，也就放下了。
当得知她回来后，他真的好高兴。
只是，即便两人一见面就重新找回了年少时灵魂伴侣的感觉，钱哲面对她，却始终没有面对苏微嫣的感觉。
会怜惜，会思念，会牵肠挂肚，会在某个夜晚发了疯地想要她。
钱哲走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张离婚协议，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在他整理清楚自己的内心之前，不想做出决定。
这个时间段，周昀铭正站在柳京华家楼下，紧张焦灼地等着她下楼。
他又看了一眼车后备箱，莫名有些心虚。
这招骗骗小姑娘屡试不爽，但是柳京华是个理智的熟女，会吃这一套么。
离开魏姝那晚，她声泪俱下，说他对柳京华的兴趣或许只是一种新鲜感。
或许他从未征服过柳京华这种类型的，或许真的在一起他也会很快失去兴趣。
但是并没有打动铁了心的周昀铭。
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不是一开始计划好的，往往是步步为营，感情日深后自然而然的选择。
因此他不愿给自己设限，只是那一刻他疯狂地思念柳京华，思念呆在她身边的安心感，就必须抛开一切去找她。
昏黄的灯光中，柳京华走了出来。
夜风骤起，她一袭长裙，自黑暗中缓缓走来，肩头懒懒地披着一件白色披风，海藻般卷曲的长发和裙裾随着夜风缓缓飞舞着。
周昀铭的心被狠狠震撼了。
她不饰妆容，并非天然精致养眼的女人，只是随着缓缓走出来时，岁月沉淀出来的气质，像酿造多年醇香的酒，让人上头。
周昀铭发自内心地感慨一句：“你真美。”
他想起什么似的，打开车的后备箱，顿时一片火红的玫瑰花海映入眼底。
柳京华挑起眉毛看他：“几个意思？”
周昀铭：“表白嘛，总要营造点浪漫的气氛嘛。”
柳京华看着他：“你不是要结婚了吗？魏姝呢？”
周昀铭：“我们分手了，我把我的财产都给了她，也告诉了她，我心底对你深埋多年的深情。”
他走近一步，一双眼睛期期艾艾地望着柳京华：“我一无所有了，你能不能包养我？”
柳京华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昀铭又上前，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包养我吧，你以前不是也有情人么，你很有经验的。”
柳京华勾了勾唇，旋即摇了摇头：“你超龄了，我不包养二十五岁以上的。”
说着将自己的手从周昀铭掌心间抽离，拿起一只玫瑰说道：“谢谢，回去吧，回到魏姝身边吧，她是个好姑娘，收心好好过日子。”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周昀铭叫住她：“京华，我对你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就结婚！”
柳京华的脚步一顿，但没有过多停留，很快拾级而上，继续往前走去。
周昀铭追上前去拉住她：“为什么，京华，你不能就这样转头就走，总要告诉我，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相信我？”
他有信心，柳京华是喜欢自己的，从她日常看自己的眼神，每一个无意间触碰的动作，还有当初看到他和魏姝在一起时，转瞬即逝的低落眼神。
没有女人不喜欢他，即便现在不喜欢，假以时日他也会让对方死心塌地爱上自己。
柳京华看着他，说道：“相信你？对不起，我不是小女孩，能相信浪子回头的神话。你又怎么确信，今天的你是真的收了心，还是没得到前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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