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破耳膜的瞬间，我的后颈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撤！"我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掌心因攥紧剑柄而泛白。
混沌灵识在识海深处翻涌，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一圈圈震荡开去——前方三十丈处，七道若有若无的气机正呈扇形包抄过来，速度比我预估的快了三成。
苏璃的剑穗扫过我手背，她呼吸急促却不乱，长剑挽了个剑花护在我左侧："顾尘，左边有三个！"话音未落，我已借着灵识锁定了那三个黑袍人的位置——他们正贴着岩壁移动，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轻响，先前竟被我们错判成了风过灌木的声音。
韩枫的火诀在右侧炸开，赤红色的焰浪裹着焦糊味扑来，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回头冲我喊了句什么，但警报声太响，我只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大概是"跟着我"之类的话。
这小子平时总爱开些不着调的玩笑，此刻握着引火诀的手却稳得像铸在石头里，火苗顺着他指尖的法诀轨迹精准燎向左侧的暗哨。
我们刚拐过一块一人高的岩石，三道黑影便从头顶的树冠上扑了下来。
我抬剑格挡，金属交击的脆响震得虎口发麻。
为首的黑袍人面罩下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尖牙——是幽冥宗的"血煞修"，用活人血祭强化肉身的邪修。
"小心他们的指甲！"苏璃的提醒混着剑气破空声刺进耳朵。
我旋身避开左边那人的抓击，余光瞥见那指甲泛着幽蓝，分明淬了毒。
混沌灵识突然发烫，我顺着那股灼烧感望去，右边第三个黑袍人腰间的玉佩正在渗出黑血——那不是装饰，是追踪器！
"我们中了追踪！"我大喝一声，挥剑挑飞左边血煞修的手腕。
他吃痛后退，指甲在我肩甲上划出三道火星。
苏璃的"惊鸿剑诀"已经展开，七道剑影如游龙般缠住三个敌人，剑刃割破布料的嘶啦声里，我听见她低喘："是韩枫的火诀暴露了？"
"不。"我反手斩落右边血煞修的半只耳朵，血腥味突然浓烈起来，"他们早就在等我们。"灵识扫过四周，更多的气机正在逼近，至少二十道。
如果继续硬闯，不出半炷香我们就得被包饺子。
就在这时，我感知到一道更隐晦的气息——在西北方的断墙后，有个气息比其他人厚重三倍的存在。
他的手正按在一块黑色宝石上，宝石表面流转的暗光与基地核心的瘴气同频。
混沌灵识突然疯狂震颤，像被什么利器猛刺了一下——那宝石里封印着的，是幽冥宗用来操控"九幽兽"的兽魂！
"苏璃！
牵制住左边那三个！"我猛推她后背，借着她踉跄的力道闪进断墙阴影。
韩枫的火鸟恰好从头顶掠过，火光映得那黑袍首领的脸瞬间清晰：他眉骨处有一道贯穿至下颌的刀疤，正是之前情报里提到的"血屠"左丘雄。
左丘雄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转向，瞳孔骤缩的瞬间，我已经看清了他握宝石的右手脉门——那是他练"血煞手"时留下的破绽，常年用毒血浸泡，脉门处的皮肤比别处薄了三分。
"借你东西一用。"我低喝一声，剑锋擦着他手腕划过。
左丘雄惨叫着松开手，黑色宝石"当啷"坠地。
我弯腰去捡的刹那，他的左手成爪抓向我后心——这老匹夫竟留了后手！
剧痛从肩胛骨处炸开，我咬着牙将宝石攥进掌心，反手刺出一剑。
剑尖没入他胸口的瞬间，他的指甲还嵌在我肉里。
苏璃的剑气适时穿透他的咽喉，左丘雄瞪圆的眼睛里最后一丝狠戾散去，尸体重重砸在我脚边。
"走！"我扯下衣襟缠住伤口，鲜血很快浸透布料。
韩枫不知何时来到我身侧，他的法袍被划开几道口子，左脸有道血痕，却笑得比平时更野："顾尘，你这伤要是留疤，苏璃可要心疼了。"
苏璃白了他一眼，却还是递来一枚止血丹："先吞了，追兵要到了。"她的剑尖指向后方，二十余道黑影正踩着断墙狂奔而来，为首者手中的法铃摇得山响。
我运转灵识扫向前方，在一片碎石滩下察觉到暗河的流动——那是之前探路时遗漏的线索，此刻却成了生机。"跟我来！"我拽着苏璃的手腕冲向碎石滩，韩枫在后面边跑边扔出三枚火雷，炸得追兵纷纷闪避。
碎石在脚下发出脆响，我找准暗河入口的位置猛踹，石块坍塌的瞬间，刺骨的河水裹着腐叶的腥气扑面而来。
苏璃先跳了下去，我推着韩枫跟紧，自己最后跃入。
冰冷像无数根银针扎进皮肤，我在浑浊的河水里睁开眼，看见苏璃的长发被水流冲散成墨色的雾，韩枫正在解腰间的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得他的脸泛着青。
暗河的水流比预想中急，我们被冲得直往下游漂，上方传来追兵的喊骂声，渐渐被水声淹没。
掌心的黑色宝石还在发烫，贴着皮肤传来细微的震颤。
我望着头顶越来越暗的天光，突然想起左丘雄临死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是解脱。
这陷阱，怕不是只钓我们这条小鱼。
河水漫过耳际时，我听见苏璃在水下闷声喊我的名字。
她的手穿过水流抓住我的手腕，温度透过湿冷的皮肤传来。
韩枫的火折子灭了，黑暗中，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随着暗河的暗流，朝着未知的深处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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