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弹一号的舰体在跃迁航道的蓝光中微微震颤，当最后一缕空间涟漪消散时，黎明星系的主星——那颗被称作“希望星”的气态巨行星，正悬浮在舰桥观测窗的正中央。
叶云天的指尖在控制台的冷光上轻轻点过，屏幕上实时刷新着希望星的大气数据：“氦-3浓度异常偏低，甲烷云层流动速率低于历史记录73%……”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最奇怪的是这个‘希望云’。”
观测窗之外，希望星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淡紫色。按照弹弹星人提供的星图记录，这颗星球本该被厚重如绸缎的发光云层包裹，那些被称为“希望云”的等离子体云团会随着星球自转流淌成金色的河流，甚至能在极区编织出横跨数千公里的光网——那是希望星人赖以生存的能量场，也是整个黎明星系最显着的标志。
但此刻，那些云层薄得像即将融化的糖霜，仅在赤道附近残留着几缕黯淡的光带，连环绕星球的光环都失去了往日的璀璨，像一串蒙尘的玻璃珠。
“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林月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捏着一块从食品宇宙带出来的水晶糖，糖块折射的光芒竟比窗外的希望云还要明亮，“泰坦星人的先遣队到底对这里做了什么？”
弹弹星人的首领，那个总爱把身体绷成圆球状的“弹弹7号”飘到控制台旁，它体表的紫色光纹忽明忽暗：“根据盟约档案，希望星人的能量循环完全依赖‘信念之光’——那是所有智慧生命对未来的正向预期所转化的能量。泰坦星人……他们擅长的不是直接摧毁，是让你相信‘摧毁不可避免’。”
就在这时，舰桥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细碎的嗡鸣，像是有无数根琴弦在同时震颤。叶云天按下应答键的瞬间，整个舰桥的光线骤然变暗，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流从观测窗涌入，在空中凝聚成一团不规则的光团——没有固定形态，却能清晰地传递出“注视”的意味。
“外来者，”一个不带任何语调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你们的星舰带着强烈的‘目的性’闯入了希望星的引力范围。但我感受不到‘信念’，只有……焦灼。”
叶云天站起身，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我们来自弹弹星的盟友阵营，泰坦星人正在围攻弹弹星母星，我们需要希望星人的帮助。”
金色光团缓缓旋转着，光流中浮现出破碎的影像：黑色的战舰群撕裂希望星的光环，能量束像贪婪的舌头舔舐着希望云，无数细小的光点——那或许是希望星人的个体——在黑暗中湮灭。“泰坦星人的先遣队三个月前抵达，他们没有掠夺资源，只是用‘湮灭射线’持续轰击希望云的核心。”光团的波动变得微弱，“他们说，所有反抗联邦的文明最终都会化为宇宙尘埃，抵抗不过是延长痛苦的徒劳。”
叶云添突然开口，他的袖口无风自动，一缕带着青蓝色光泽的气流顺着指尖飘出，在空气中画出螺旋状的轨迹：“我们在暴风宇宙见过比这更绝望的景象——恒星熄灭，星云凝固，连光都懒得流动。但那里的人告诉我，‘停滞’才是真正的死亡。”
话音未落，他掌心的气流突然暴涨，像一道微型龙卷风冲向观测窗。奇异的是，这股源自暴风宇宙的“平衡气流”并未穿透舰体，而是在玻璃表面形成一道无形的涟漪，这涟漪竟穿透了舰体屏障，直接投射到希望星的大气层中。
只见赤道附近那几缕黯淡的希望云突然动了。起初只是轻微的震颤，随后便像被唤醒的河流，开始沿着气流的轨迹缓缓流动。那些稀薄的光带在流动中相互缠绕、融合，竟慢慢显露出一丝温暖的金色。
“这是……”金色光团的波动陡然急促起来。
“平衡气流能搅动任何停滞的能量场。”叶云添解释道，“但它只能让水流动，不能让种子发芽。”
一直捧着水晶糖的叶芸甜这时向前迈了一步，她把糖块揣回口袋，双手在胸前虚合。片刻后，一串晶莹的光点从她掌心升起，这些光点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竟发出孩童般清脆的笑声。这笑声并非通过声波传播，而是化作一种带着蜜糖色泽的能量粒子，纷纷扬扬地飘向观测窗。
当第一颗“笑声粒子”融入希望云时，奇迹发生了。那片刚被气流搅动的云层边缘，突然亮起一颗米粒大小的光点。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无数光点在笑声中次第绽放，像被点燃的星火，沿着光带迅速蔓延。原本淡紫色的云层被染上一层温暖的橙黄，连流动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这是糖果宇宙的‘笑声能量’。”叶芸甜的眼睛弯成月牙，“那里的人说，最顽固的绝望，也挡不住连续三次发自内心的笑。”
金色光团沉默了许久，光流的亮度逐渐提升，甚至在舰桥的地板上投射出跳动的光斑。“泰坦星人让我们相信‘不可能’，他们用数据证明反抗的胜率低于0.01%，用湮灭射线摧毁我们的能量核心。”光团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波动，“但你们带来的不是‘可能性’的计算，是……‘正在发生’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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