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内,百官垂首静立。
空气仿佛凝滞,只余那份试卷在诸臣手中传递时衣料的窸窣声。
在百官手中传阅一轮,最终又回到了御前。
秦明凰指尖轻叩紫檀御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众卿都看过了,说说看,此文如何?”
一片缄默。
仪制司监令胡惟谦率先出列,须发花白、面容古板,声音如同陈年的账册般干涩无波。
“回陛下。
此对策论,文理通达,见解虽无惊艳之处,胜在扎实,引据尚可,辞藻乏善可陈。
以臣之见,水准恰符合中举名录之末流,置于榜尾,并无不妥。”
女帝目光微转,落向文官之首:“裴相以为如何?”
裴玄韫眼帘微抬,只淡淡道:
“胡监令执掌仪制,于科举文章评判尺度精准,老臣并无异议。”
秦明凰点了点头,“既如此,便依原定名次,发榜吧。”
“陛下!”一声略显急促的谏言响起。
只见从后排站出一人,乃是御史台一名侍御史,名为周彦。
“原卷与此誊抄卷迥异,此事蹊跷,岂能不查?
陈榆此卷是于誊抄后调换,若是有人在誊抄前调换呢?
或许……或许尚有他卷亦被动了手脚!”
殿内顿时落针可闻,空气骤然冻结。
找死不成?无数道目光或惊或疑地钉在周彦身上。
这般直言犯险,近乎指控整个科举流程乃至负责官员的失职。
他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旋即,又一名身着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出列,正是天官司考功郎中孙崇。
“陛下,臣以为周御史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金榜虽已张贴于贡院之外,然此刻若爆出试卷可能存在调换之嫌,恐引发更大的物议沸腾,损及科举清誉。
为万全计,或应暂缓女子科举后续事宜。
待水落石出,再行定夺,方为稳妥!”
此言一出,如同冰水入滚油,瞬间激起波澜。
“孙郎中此言差矣!”胡惟谦立刻驳斥,声音陡然拔高,
“程序公正是何等重要!
誊抄、校对、用印,层层关卡皆有记录,岂容轻疑?
更何况,誊抄卷上房官、主考签名批注俱全,难道所有人的眼睛都同时错了不成?”
他胸膛起伏,显然怒极。
事关仪制司权威,此刻已无关个人立场,他只能死死站在维护朝廷法度的这一边。
或者说,站在陛下的身边。
孙崇不甘示弱:“正因程序重要,才更需彻查,岂能因可能引发非议便掩耳盗铃?”
“仓促停科,才是对寒窗苦读学子的最大不公。”
“若真有舞弊,此刻不停,待到殿试擢选奸佞,才是祸事。”
双方争执渐起,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文官们面红耳赤,或引经据典,或直言利害。
衣袖翻飞间,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姿态渐被焦躁与锐利取代。
就在争论声越来越激烈时,秦明凰忽觉耳边毫无征兆地炸开清晰又暴躁的心声:
【放他娘的七十二环转转屁!
哪个裤腰带没拴紧露出来的蠢货在这儿大放厥词?
暂停?暂你个麻花停!
上下嘴皮一碰就想给停喽?
还拿百姓当幌子,我呸!整得好像多关心百姓死活似的。
臭不要脸!烂心肝!生儿子没屁眼!】
秦明凰:……
骂得属实是有些脏了。
不过,小六为何会对科举之事如此义愤填膺?
她这些日子明明一直在躲懒,一点正事没沾。
“昭玥。”
御座上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轻易压下了所有嘈杂。
“此事,你怎么看?”
满殿刹那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以荒唐不羁闻名凤京的六公主秦昭玥。
问她?这个关头问她能有何用?她能懂什么朝堂大事?
秦昭玥陡然一个激灵,像是课堂上被老师逮到溜号的学生。
不是,她又不是元芳,问她干什么。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当显眼包可不是她的人设。
可是为了功德值,她还真不能不开口。
按照朝堂惯例,无非博弈和妥协,万一最后弄成“拖”字诀,什么时候到个头儿?
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秦昭玥转身望向后头。
找了一会儿,发现了最初发言的御史,纤指一抬,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不重要。”
“按你的说法,若是一天查不清,就一天不公布成绩?一天不继续考?是不是这个意思?”
周彦见是这位,心下稍定,只当她胡闹,维持着恭敬姿态:
“下官只是认为,应当先行查明,以免……”
“闭嘴!”秦昭玥猛地一挥手,打断他的话,眉眼间染上浓重的不耐,
“好歹也是做官的,听不懂人话吗?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一个字还是两个字,很难理解吗?”
周彦被突如其来的厉色慑得一怔,正待开口,便听秦昭玥阴恻恻地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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