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染还要说什么,听到了电话那端杂乱无章的声音。
这个时候,若是再抱着陆安平回到那个出租屋,怕是会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安平刚出满月,这吃的喝的,洗的用的,什么都得考虑在内,就蔡桂香那火爆脾气,她是绝对不会允许,陶染放着陆家这棵摇钱树不抱,离开这个陆云尘的。
更别说,她再带着一个拖油瓶回来。
就算陶德旺能忍得了一时,那以后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离的远了,就有一种朦胧美。
离的近了,即使再好的关系,久而久之,也是一场灾难。
电话那端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她摸了摸口袋,才注意到一时冲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除了安平简单的几件衣服,她连钱包都没有带。
陶染抱着安平,犹如丧家之犬,她无处可去。
附近公园的草坪依然很绿,她顺着步道凉亭溜达了一圈。
她看看耄耋老人,也看天真无邪的孩童。
看是一种发自内心能,被看是心里的一种映射。
叶子缓缓落下,陶染突然感觉,刚换了季的叶子不是一身翠绿,怎么说落就落了呢?正如渺小的自己。
路上穿着环卫工服忙碌的身影,像辛勤的蜜蜂引人注目。
陶染心里空落落的,像被蛰痛了一样。
月季红的耀眼,耀眼的让她的眼睛感到生疼。
耳畔响起了婚庆礼仪车发出电子炮的声音,喜庆的音乐放的还是她结婚时曾经熟悉的歌曲。
回想结婚时嫁给陆云尘临行前的情景,家里冷冷清清,只是为了满足家人,匆忙把自己嫁了。
她以为陆云尘是爱她的,原来,不过是拿誓言撒了谎。
是她太轻易相信一段感情?还是习惯毫无保留交出真心?
这才过了多久,现实兜兜转转,又让她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也许,从蔡桂香决定把她嫁给陆家的时候,就早已不再把她当成是娘家人了。
泼出去的水,终归是客,不,甚至连客都谈不上。
而婆家,才是她的最终归宿。
伤人的话说多了令人心寒,失望攒多了,对家也不会向往。
一种莫名的惆怅在陶染的心里萦绕。
对亲情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此刻,却像生了铁锈斑驳的利刃,冰冷的刺痛她柔软的心脏。
那些她想要忘记却愈发记得清晰的记忆,一股脑的全部涌了出来。
“算了,还是不去为好。”
陶染把包袱放在左胳膊上,腾出右手给陶德旺发了一个短信。
爸,我很好,只是没有地方去,今天晚了,也不方便,你照顾好我妈就行。年龄大了,不干也好,回老家也挺好的,闲了种种地,拾掇拾掇庄稼,也可以锻炼一下身子骨。”
陶德旺看到陶染发的短信,简单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陶染想回家,一定是在婆家受委屈了。
不然,好好的,也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知道陶染的脾气,一向是报喜不报忧。
彩礼的事刚过去没有多久,莱逸欢和陶红在满月宴上这么一闹,让陶德旺愈发觉得对不住陶染。
自己不争气,还要把手伸向自己的妹妹身上,陶德旺也征得了陶星的意愿,向学校为她申请了住校的要求。
他和蔡桂香年龄愈大,陶星正处于敏感的青春期,容易被外界的新鲜事物吸引,他们管教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的重了,陶星和他们保持对立,说的轻了,不过是毛毛雨。
满月宴不欢而散之后,陶红看到大仇已报,拍拍屁股招呼不打就要走人。
陶德旺当机立断下定了主意,月考后的家长会,由陶红去开,以后监护人的责任继续由陶红负责。
对自己女儿不管不问,对自己妹妹的肆意报复,让陶德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他不想在没有义务的兜底。
先不说她每个月在陶星的身上没有出过一分钱,他只希望一家人不要鸡犬不宁,安安生生的把日子过好,对于陶德旺来说,他已经心满意足。
可就连这小小的要求都实现不了,他想要弥补,却发现对陶染的伤害更多。
陆云尘发了一个短信,问陶染抱着陆安平在哪儿?晚上需要加班,不回来吃饭了。
陶染没有搭理,委屈的泪水忍不住簌簌落下。
想到以前两人争吵的情景,他总是这样,就算是自己有错,又主动不会承认,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在外人面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两个人在一起,坦诚相见的时候,陆云尘才最真实,也许,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真正的自己,只是,不敢承认,不愿直面现实罢了!
她有时候都不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陆云尘了?
在外,把好的脾气留给了别人,对内,却把暴躁和坏脾气留给了自己。
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真的要在这么小的年龄骨肉分离。
她没有感受到爱的温暖,却想拼尽全力给陆安平一个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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