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彔嘴里不知道又在念叨着什么,他迈步走上石桥,到了对岸。
当然,罗彬也跟着徐彔到了对边儿。
一笔,徐彔戳在另外一个铜麒麟的眼睛上。
再接着,他继续沿着另一条水渠边上画符。
水渠始终是太长了。
傍晚时间,徐彔才终于画完所有的符。
他额头上已经有了薄汗。
“麒麟瞎眼,水火失衡,土符做镇,水必反噬,水噬则火相应将起,傍晚的火,不够,枫叶落了。”
徐彔定定地看着石桥两侧的红枫树。
果然,枫叶一片片地掉落,一部分落到水渠中,本来叶片应该浮在水面,结果这水就像是弱水一般,直接让叶片沉下。
“火不够,水必更张狂。”
“狂水还需燥土来压。”
“罗先生,几点了?”
“咳咳,被关了太久,一时间摸不到精准的时间。”徐彔又看了一眼罗彬。
罗彬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说:“六点过半。”
“快了。”徐彔眼中带着精光,以及一丝丝期待。
麒麟瞎眼,是徐彔的杰作。
水火失衡,是他的目的。
土符,就是他在水渠两侧画的这些符画?
那燥土在什么地方?
此时此刻,水渠中的水流变得愈发湍急,愈发迅猛,比白天时候的水流都快了两三倍不止!
罗彬默默告诉自己,要镇定,冷静。
余光再看时间,脑子里再不停地复盘着眼前这一切。
阴阳术大部分是相通的,只是具体的展现方式不一样,效果不同。
就像是徐彔说这杀人大黄泉,罗彬一样知道。
就像是徐彔说燥土,罗彬一样也能理解。
对了……燥土!
罗彬双眼睁大,目瞳闪过一丝精芒。
戌时的土,就是燥土,戌为火,属于火库,那时候的土中,就蕴含着火的能量,才叫做燥土。
可那就更不对劲了。
水渠上唯一的土,就是土符。
燥土就是外来物。
怎么可能凭空来燥土?
怀表的指针一点点走动,越来越靠近七点了。
水渠中的流水更大,甚至看金安湖的方向,水都有冲上水渠表面的征兆,霎时间,居然水在往高处流。
徐彔舔着嘴角,眼中的精光越来越多。
他嘴里一直在重复两个字。
“土来……土来……土来……”
当指针对准七点那一瞬,对岸拱桥一侧的马路上,一道厚重的车影出现。
那,竟然是一辆渣土车。
七点钟,恰好是夜幕将日光完全吞噬的一刻,渣土车后边的天,还剩下最后一丝火红。
车头前是一片黑暗。
路灯恰逢其时地亮起。
这一瞬,刺耳的喇叭声骤响!
渣土车前边儿,一辆坐着三个人的电瓶车正摇摇晃晃,冲向车头。
轰然一声巨响,车冲下路坎,竟然冲上了拱桥!
车头被翘起老高,车身顿然倾斜,一大车渣土全部倾泻而出,倒进了水渠中!
这可不是简单的渣土,混合着钢筋水泥。
九米出头的车身,恰巧就横在水渠上。
土还在往里倾倒。
本身欢腾的水,被这些“燥土”覆盖,顿时偃旗息鼓。
而水渠是高于金安湖的,修建方式只能是那样,水并没有满溢出来,只是在下层。
这下子燥土封住了这一段水流,导致这丙口的出水直接被堵死。
那辆载着一家三口的电瓶车,早已摇晃着消失在路面尽头。
渣土车头悬在拱桥前端,司机慌张地钻出来,跳下了两米多高的悬空。
他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巧合吗?
罗彬脑子里先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又默默摇头。
上一次,他用日死盲这一卦,对付了出言不逊的朱犁。
结果朱犁晃晃悠悠走上马路,被货车撞死了。
那在冥冥之中,的确有一点巧合的成分,因为日死盲本身不是大凶,本身没有招死。
这里却不是。
徐彔就是要利用土符镇压水,就是要招来这燥土。
燥土来的形式可以有很多种,恰好路过的渣土车,恰好车头前有个不开眼的电瓶车,恰好这渣土车的司机于心不忍,没有直接把人当减速带。
这才使得车冲上拱桥,燥土镇住狂水。
金安湖,被堵死了。
水是活水,活水必然有去处。
大坝后补,而丙方被堵,活水又成了绝水。
绝水,这才会倒冲墓库?
好一个徐彔,好一个杀人大黄泉。
他根本不需要打开堤坝,堤坝本身就有可能被水倾覆。
封住了金安湖,金安湖自然会找合理的宣泄口!
堤坝必被破!
“好久没画这么大一张符了,神清气爽啊。”
徐彔掸了掸衣服,似是掸走灰尘,其实他衣服上也压根没灰,两人距离拱桥很远。
“见过这么大的符没,罗先生。”
徐彔又看向罗彬,脸上尽是得意扬扬。
罗彬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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