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果然瞒不过你。”他从桌下拖出一个木箱子,箱子上着铜锁,锁上也带着包浆。他摸出钥匙,打开锁,里面铺着一层蓝布,布上放着一叠泛黄的纸,还有几件旧物件——一把更小的铜剪,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皮纸。
“糖剪秘艺分两部分,‘剪形’和‘拓韵’。”老人拿起那叠泛黄的纸,递给逸霄,“你刚才学的是‘剪形’,把糖纸剪成鳞、剪成龙,让它有样子;‘拓韵’才是关键,要把糖的‘韵’拓进纸里,让纸带着糖的活气——就像糖龙,不只是有鳞有爪,更有甜源的魂。”
逸霄翻开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图,还有手写的字,字迹有些潦草,却很有力。图上画的是一个步骤:先把糖晶熬成糖浆,涂在旧器物的纹路里,再把糖纸铺上去,用手轻轻按压,等糖浆凉了,糖纸就会拓下器物的纹路,还带着糖浆的甜香。旁边的字写着:“拓韵需古器,承甜需真心,器不古则韵浅,心不真则甜散。”
“古器?”逸霄抬头。
“就是老物件。”老人说,“最好是用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带着人的气息的物件。比如老木梳、旧瓷盘,甚至是老竹篮——越旧,越能存住甜韵。我们村的老祠堂里,就有一个老糖模,是我师父当年用的,上面刻着糖龙的全形,可惜祠堂锁了几十年,钥匙在老支书手里,我也有日子没去了。”
逸霄心里忽然亮了——之前在竹溪村,温如霜他们做的“毕业糖龙”,虽然补全了鳞、爪、身,却总少点“魂”,或许就是缺了这“拓韵”的一步。如果能找到老糖模,把糖韵拓进糖纸,再贴在糖龙身上,说不定就能让糖龙真正“活”过来。
“您是说,只要找到老糖模,就能学会‘拓韵’?”
“不止。”老人摇了摇头,拿起那把小铜剪,“还要懂‘度’。拓的时候,糖浆不能太厚,不然会把器物的纹路盖了;也不能太薄,不然拓不上。按压的力度也要刚好,像摸孩子的头似的,轻了没印,重了会破。”他把小铜剪递给逸霄,“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比我手里这把小,适合拓韵时剪细节。你拿着,要是能找到老糖模,就试试。”
逸霄接过小铜剪,剪柄更小,刚好能握在掌心,上面还刻着一个“甜”字。他抬头看向老人,想说谢谢,却被老人打断了。
“别忙着谢。”老人笑了,从桌上取了块油纸,包了一把糖晶,递给他,“这糖晶你拿着,熬糖浆时用。记住,‘甜的分量’不只是手艺里的度,更是心里的度——做手艺和做人一样,急不得,躁不得,得慢慢熬,慢慢等,才能出真甜。”
逸霄接过油纸包,糖晶的甜香透过油纸渗出来,暖乎乎的。他站起身,对着老人鞠了一躬:“谢谢您,我一定不会辜负这手艺。”
老人挥了挥手,又拿起铜剪,开始剪新的糖纸:“去吧,老支书住在巷口第三家,门口挂着红灯笼,你找他要钥匙。要是遇到难处,就回糖铺来,我给你煮糖茶。”
逸霄应了声,转身走出糖铺。木门又“吱呀”响了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老人还坐在桌前,铜剪开合间,糖纸碎屑落在桌上,和阳光混在一起,像撒了把甜星星。
古巷里的风更柔了,甜香裹着露水的气息,绕在逸霄身边。他摸了摸怀里的小铜剪和糖晶,又看了看巷口——那里果然挂着一盏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晃着。他迈开脚步,朝着红灯笼的方向走去,指尖的甜雾轻轻飘着,和空气里的甜香融在一起,像是在为他引路。
他知道,这趟古巷之行,不只是找到“糖剪秘艺”,更是摸到了非遗传承的根——那根不在复杂的技艺里,而在“懂”与“守”里,懂材料的性子,守手艺的温度,像熬糖一样,用时光和真心,熬出最绵长的甜。
走到红灯笼前,逸霄停下脚。那是扇木门,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声应答,带着老人们特有的沉稳。他知道,找到老糖模的第一步,从这里开始了;而糖龙传承的下一段路,也从这里,慢慢展开了甜的序章。
喜欢逸霄请大家收藏:(m.20xs.org)逸霄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