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如布料被用力撕裂般尖锐刺耳的声响陡然传来，那声音直直钻进陈墨的耳朵，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陈墨的右眼球在眼眶里剧烈震颤，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摇晃它。
窥魂之瞳自动展开的瞬间，他清晰地看见苏挽月最后的残魂正被黑洞边缘那犹如疯狂野兽般的反物质流狠狠撕扯着，反物质流闪烁着诡异的幽光，如同一条条灵动却又致命的毒蛇。
那本该消散的血雾竟凝结成半透明的人形，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血色光芒。
脖颈处原本缠绕的噬忆绦突然崩解成无数黑线，像被火烤化的蛛丝般簌簌脱落，发出轻微的“簌簌”声，那触感仿佛是有细碎的沙子从指尖滑落。
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皮肤——那里正浮起暗金色的反相巫文，巫文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从锁骨一路爬向下颌。
在巫族的传说中，这反相巫文是血脉觉醒的重要标志，它承载着巫族先辈们的力量与智慧，一旦觉醒，便会带来不可思议的能力。
"用我的替身术残篇撑住三息！"苏挽月的声音比他在停尸房听她剖尸时还要轻，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但尾音却带着平日没有的焦灼，"巫族血脉觉醒需要......"
话音戛然而止。
陈墨听见骨瓷碎裂般清脆的脆响，那些刚爬至下颌的巫文突然全部剥离，化作细小的金色骨灰从她指尖簌簌飘落，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微光，仿佛是夜空中陨落的星辰。
她的身影在黑洞吸力下被拉长，发梢最先没入黑暗，接着是腰肢、肩膀，最后是那双总是冷得像淬了冰的眼睛——此刻正泛着水光，像是要对他说什么，却被黑洞吞得干干净净。
黑洞发出低沉的呼啸声，犹如一头饥饿的巨兽在咆哮，那吸力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一切都无情地拉扯进去。
"苏挽月！"陈墨踉跄着扑过去，晶化的右臂在虚空里划出刺目的蓝光，那蓝光如同闪电般耀眼，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他记得三天前在破庙避雨时，雨点打在庙顶的瓦片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她嫌他的验尸刀太钝，抢过去用随身携带的骨刀帮他磨，刀锋擦过指尖时她皱了皱眉，他开玩笑说"医女也会怕疼？"，她甩着滴血的手指骂他"仵作的嘴比尸虫还毒"。
他还记得当时指尖触碰到她手指时的温热触感，那是一种真实而又温暖的感觉。
陈墨从回忆中猛地惊醒，耳边传来黑洞那如巨兽咆哮般的吸力声，眼前是苏挽月即将被完全吞噬的惨状。
现在那双手连最后一滴血珠都要被吞掉了。
右眼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眼眶里燃烧，林寒山残魂的气息混着酒气和符咒灰烬涌进意识，那酒气辛辣刺鼻，符咒灰烬带着一种神秘的味道。
陈墨看见天枢子碎裂的反物质结晶在虚空中重新聚合，苍渊的声音像锈了的铁链在刮擦石壁，那声音粗糙而又刺耳："成为规则本身，你就能救回她。"而林寒山的叹息更轻，像是深夜道观檐角的铜铃被风拨了一下，那声音清脆而又空灵："他本不该承受这些......"
巫纹在陈墨锁骨处灼痛，那些原本沿着右臂晶化的纹路突然逆流而上，在皮肤下翻涌成暗红的河，那感觉就像是有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流动。
他的右眼开始渗出鲜血，视野里重叠着两重画面——一重是黑洞里翻涌的暗潮，暗潮涌动的声音低沉而又恐怖，另一重是苏挽月濒死的场景：她倒在染血的草席上，左手攥着半本被撕烂的《千金方》，右手吃力地伸向他，身后站着三个蒙面人，刀上的血正滴在她腰腹的伤口上，那滴血的声音“滴答滴答”，格外清晰。
"这是......"陈墨的喉咙发紧，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记忆，"我明明......"
"被抹去的。"燕无疆的声音突然在左侧炸响，那声音如同惊雷般震撼。
陈墨转头时，看见那沉默的镖师正攥着染血的皇族血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脖颈处浮现出与陈墨记忆里那幅前朝皇族画像相同的巫纹，反物质能量在他周身形成淡紫色的屏障，屏障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正与黑洞的吸力对抗。
"真正的活体契约不是规则的祭品。"燕无疆将血印重重刺入陈墨心口的巫纹，剧痛让陈墨弯下腰，却听见血印与巫纹相触时发出的清鸣，像古寺晨钟，那声音悠扬而又深沉，"是打破闭环的钥匙。"
黑洞深处传来岩石崩裂的轰鸣，影渊的本体终于显形。
陈墨看见一个浑身晶化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皮肤下翻涌着幽冥海特有的赤红岩浆，每走一步都在虚空中踩出龟裂的纹路，那龟裂的声音如同玻璃破碎般清脆。
它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说话，带着刺耳的重叠："你选择成为永恒的规则，还是短暂的蝼蚁？"
晶化的右臂突然传来冰锥刺入的冷意，那冷意如同寒风吹过骨髓般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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