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桐带着季如离开后，慕寒停下了手中动作，静静坐到了刚才季如坐的位置上。
她带来了许多果子糖糕，他习惯地从她总是会吃剩下的那种零食中捡起一个浅尝了一下。
这五年来，他虽然天天喊季如作师姐，但心里却一直把她看作小孩。尤其是在离开雪剑峰后，时间日复日的，让他忽略了许多细微的变化。
在岛上知道她被催回家议亲时，那是这几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小孩已经长大了，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没有一点变化，所以他的感受并不强烈。
那日在泰安堂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叫潇问的人在看了一眼季如后就变得魂不守舍。
这几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季如生得好看，各方面也非常出色，注定是会令无数男子为之倾心的，所以他对此见怪不怪了。
过去他不知道打跑了多少纠缠她的人。
但是，这一次的情形已经全然不同了。
回到了雪剑峰，在季渊等人的眼皮底下，他和季如之间要守着符合礼数的分寸。
而那些喜欢她、觊觎她的人，不再是他能一棍子打跑的。
甚至，若是季渊点了头，他们中间就会有一个人能把她娶回家。
他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他看着长大的小孩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他身边，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
这个认识令他非常不快。
就像你明知道天空的月亮不独属于你，当一个你不认可的人突然在你面前说“千里共婵娟”，你不会有一点点感动，你只会想让他闭嘴。
而他，他想杀了那个人。
可是……
潇问他是知道的。
上一世，这个人年纪轻轻就成了江湖有名的侠士。那身武功说不上冠绝武林，但也足够守护一方安宁了。
慕寒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护了季如五年。但，它们注定还要沾满血腥的。
他不禁发出一声嗤笑。
他想起来了，五年前那一跪，他心里想的是：「在这个姑娘遇到一个可以护她一生的人之前，他想短暂地护她一段，以报她让他活第二次的恩。」
看来是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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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说浮山派想让潇问和雪剑峰结亲时，季如马上就明白到这门亲事是冲着自己来的。
首先，她既是门派首徒，又是掌门亲女儿，身份跟潇问相配；其次，只有她曾在陀醉山等人面前露过脸，恐怕正是这一面让他们产生了结亲的想法。
但是，从赵青桐的传话来看，季渊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甚至对内已经表达了更倾向于让赵青桐去结亲的想法。
季如叹了口气，这事她得管。
她火速找到了季渊，直接表明自己不愿嫁去浮山。
季渊果然表现得非常平和，还顺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次跟浮山派之间出了这矛盾，到底还是我们理亏的，对方愿意以结亲的方式和解，我们自是不好拒绝的。可为父也不愿你嫁给江湖人，所以，这门亲事我已经让你三师叔先考虑了。他若是愿意，便让青桐去嫁潇问吧。”
说完，他又高高兴兴地拿出几幅画卷，“这几个青年才俊都是你二师叔在山下见过的，据说家世和品貌都不错。”
季渊是为了季如的亲事才把她催回来的，这几日他没提起来，不过是因为被洛思月闹出来的事情分了神。
如今洛思月的事情眼看已经缓和了，他便又着紧起了季如的亲事。
季如接过了画。
她无意要嫁给任何人，但她好奇洛云芃都给她物色了些什么样的人。
随意一翻，发现洛云芃真的是用心良苦了。
山下县城里所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适龄男子大概都被她搜罗在内了吧。
她笑了笑，将画卷收了起来，“父亲，您让我拿回去看看，回头我再给您答复。”
关系越是亲近的人，一个「不」字越要慢慢说。这样他们才会听得见她的想法，而不是只听到一个「不」字。
季渊满意地点头。
这时，季如才一脸凝重地说：“父亲，您可曾想过，跟浮山的这门亲事还没开始议，对方就透露了会让潇问来娶雪剑峰的女弟子，这当中大约是有深意的？”
季渊一愣，很快就回过味来了。
是啊，对方提出这门亲事说是为了不让个别小辈的错误坏了两派之间的关系，但他们让门下最出色的弟子来求娶，这诚意未免也太大了些。
若是雪剑峰派出去结亲的不是本派最出色的女弟子，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怨了。
他终于醒了过来，这门亲事竟是从一开始就有浮山派自己定下的人选的。
季渊羞恼，“他们这样做，是欺负我们雪剑峰骨头软吗？”
季如轻笑：“父亲，他们未必是想要欺负雪剑峰，毕竟他们也料想不到您会连潇问也看不上。”
“这……”季渊不免有几分心虚。
潇问确实是个难得的才俊，人品、功夫、相貌、风评样样都拿得出手。
要不是他一心想女儿远离江湖，潇问肯定是顶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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