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星殿的警报在黎明前第七个刻钟炸响时，叶星河正在锻造舱为阿朵改良锻铁钳。锤头刚落下一半，髓海深处的骨骼星图突然剧烈震颤——代表“叶家号”主舰的那根无名指骨，此刻正以诡异的频率逆时针旋转，像极了三年前在时空坟场遭遇海盗伏击时的预警。
“星舰导航系统被篡改！”星瞳的机械义眼爆发出刺目红光，她胸前的三瓣剑鞘碎片泛起涟漪，“第三舰队的十二艘主力舰……正在向圣天界星域跃迁！”
叶星河手中的锻铁钳“当啷”落地。他认出了导航异常的星舰编号：SC-07、SC-19、还有旗舰“青岩号”——那是最早跟随他拓荒星域的旧部，舰长们曾在血手海盗团的炮口下用身体为他挡过流弹，此刻舰名在星图上显示为刺眼的猩红。
“接通青岩号通讯。”他按住眉心，骨骼星图延伸出无数光链，试图连接叛逃星舰的主控系统，却在触碰到舰名的瞬间被弹开，“是仙骨共鸣仪的干扰……圣天殿果然早有预谋。”
通讯频道里传来杂音，紧接着是前副官陈墨的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抱歉，大人。我们……不能再让凡人拖累器道正统。”背景音里，叶星河听见齿轮转动的轰鸣，那是机械族舰员在拆卸凡人锻体者的辅助装置，“圣天殿承诺，只要回归仙骨体系，所有旧部都能获得‘纯血改良’资格。”
锻造舱的温度骤降。叶星河望着墙上悬挂的旧合影：照片里，陈墨搂着机械族大副的肩膀，两人背后是刚竣工的“青岩号”，舰身上还留着叶星河亲手刻的锻体口诀。此刻照片边缘正在卷曲，被某种高温法则灼烧——那是圣天界“仙骨净化术”的标志。
“陈墨，你记得吗？”叶星河的声音混着锻铁炉的嗡鸣，“在禁断星域的第七个补给站，你断了三根肋骨，是用自己的指骨熔铸了临时支架，继续指挥星舰。”他抬手，腕间骨链闪过微光，“那时你说，凡人之骨比仙骨更有韧性。”
频道里传来吸气声。陈墨的影像突然切入，叶星河看见他左胸闪烁着淡金色的仙骨纹路——那是圣天殿“纯血改造”的标志，却与他右肩的凡人锻体疤痕格格不入：“大人，您知道机械族舰员的寿命只有两百年！”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圣天殿能给我们仙骨，能让我们活得更久，更强……”
“所以你们就拆了舰上的锻铁炉？”叶星河打断他，通过骨骼星图“看”见青岩号的锻造舱正在被拆除，学徒们的锻铁手札被扔进回收舱，“那些跟着你们学习锻体的凡人孩子，现在正抱着陨铁在走廊哭——他们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才让你们失望。”
陈墨的影像剧烈晃动，仙骨纹路闪过明灭。叶星河知道，这是圣天殿的“因果锁链”在起作用，强行切断他与旧部的情感联系。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向武器架，取下那柄由三千学徒头发熔铸的“凡人战锤”——锤头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每一笔都是学徒们的签名。
“星瞳，定位叛逃舰队的跃迁坐标。”他的骨骼星图突然外放，在锻造舱地面投射出星际航线，“他们要去圣天界的‘仙骨净化区’，那里有能抹除凡人锻体印记的法则熔炉。”
星瞳的机械臂化作三瓣剑鞘形态，剑刃边缘流转着当年在古器坟场觉醒的因果之力：“需要启动‘骨舰方阵’吗？第三舰队还有四百名凡人学徒没撤离。”
“不。”叶星河按住她的机械肩甲，触感是带着体温的金属，“我亲自去青岩号。”他望向窗外，叛逃星舰的尾光正在撕裂星河，“有些背叛，需要用凡人的方式了结。”
跃迁舱的星门在眼前展开时，叶星河听见了熟悉的星舰引擎声——那是他亲手为旧部设计的“锻铁共鸣引擎”，此刻却因为仙骨改造而变得刺耳。他踏进修道舱，靴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触发了隐藏的锻体符文——那是三年前他教陈墨刻下的，用来抵御海盗精神攻击。
“大人，您不该来。”陈墨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他的机械义眼泛着圣天界特有的金光，手中握着叶星河当年送他的锻铁短刀，“圣天三老说，只要您放弃凡人卷，叛逃舰队可以……”
“可以什么？”叶星河打断他，目光落在短刀刀柄上的凹痕——那是陈墨在锈骨星域为保护学徒被砍中三刀留下的，“可以让你们变成没有锤痕的仙骨？”他抬手，凡人战锤在掌心凝聚，锤头的学徒签名发出微光，“陈墨，你还记得第一次握锤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前副官的身体剧烈颤抖，仙骨纹路下的凡人疤痕开始渗血：“您说……锤痕是凡人的勋章，每一道都刻着我们的成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短刀“当啷”落地，“可是大人，我们不想死在星舰残骸里，不想看着学徒们因为血脉不纯被蒸发……”
叶星河走近他，看见陈墨眼底倒映着自己的骨骼星图——那是由三千学徒的信念凝成的星河，每一道光链都连接着某个凡人锻体者的心跳：“你以为圣天殿的仙骨能给你们永恒？”他指尖划过陈墨胸前的仙骨纹路，后者发出痛苦的呻吟，“真正的永恒，是当我们的骨化成星砂，还有学徒们在锻铁砧前想起，曾经有个凡人，用锤子在星河刻下了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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