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说到这儿的时候,只见宝玉目瞪口呆看着他,就像看着的是个怪物样。
贾环不以为意,微笑又道:“我在夏家母女打完二太太离开之后,立刻请来顺天府的女仵作,给二太太验了伤,并且开出了伤势证明,如今这把柄就捏在我手里!
所以宝二哥,你只需告诉我一声,到底还想不想继续留着夏金桂。
想留,那我就警告她日后老实做人。不想留,那就直接一封休书休了她,她敢打官司告状,我贾环奉陪到底!
但我还是得再劝一声宝二哥,这真不是个良配,而且今日宝二哥若不舍得休她,日后再想休的时候,未必还能抓住这么趁手的把柄了!”
宝玉依旧愣愣怔怔看着贾环。
贾环也微微笑地看着他。
良久,宝玉猛的回神,讷讷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想休她,我只是……有点不忍心而已!
你都不知道……她是多么暴烈狂躁的女子,尤其是……还很贪婪。如果真要跟她过一辈子,我觉得,我还是趁早出家更好些!”
“宝二哥千万别有这念头!”
贾环赶忙接口,“别忘了老太太当你心肝一样,况且你屋里的那些丫头,都要指着你活呢!”
宝玉苦笑点头,说道:“我明白,我只是随口说说!只要……真的能休了姓夏的,我不会想着出家的!”
“那宝二哥就写一封休书给她吧!”
贾环一言而决直截了当,“其他的,都由我来办,宝二哥不必再操半点心!”
宝玉点点头,忍一忍,还是瞅着贾环慢慢开口。
“晴雯总说你好,说你……绝对不可能会害我,反而……处处为我好!以前我不信,如今……我是真信了?”
“为啥?”
贾环呵呵笑问。
宝玉勉强一笑,说道:“因为……就你这心机,随时都能做个套子让人钻的!
若是真想害我,哪还用得着搁在脸面上,随便挖个大坑,就能悄无声息把我给埋了,而且还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埋的我!”
贾环哈哈大笑,说道:“宝二哥谬赞了,三弟我愧不敢当!不过……跟宝二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林姐姐跟薛姐姐,那都是她们不愿嫁给宝二哥,跟我真的没关系。
只不过……我身为医者,心里很清楚林姐姐跟薛姐姐跟宝二哥血缘太近,真要她们任何一个嫁给宝二哥,这辈子,都很可能是祸非福!”
“为什么?”
宝玉脱口一声叫出来。
原本渐渐消散的怨恨之意,只因贾环提到了黛玉跟宝钗,又重新涌上宝玉心头。
“这个是医学上的概念,我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跟宝二哥解释清楚!”
贾环认认真真想一想,这才重新直视着宝玉的眼睛,“宝二哥知不知道宁荣街上有一户咱们贾氏旁系的三婶娘?她生了两个儿子,都是……傻子的?”
“我知道啊,你提这个干什么?”
“因为那个三婶娘,我仔仔细细打听过,她嫁的男人,就是她的亲表哥!”
贾环话未落音,宝玉猛一下子瞪大眼睛,几乎是按捺不住尖叫出来。
“你你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血缘太近的表哥表妹、或者表姐表弟成亲,至少有五成的机会,生下傻子、甚至是那种一生下来就会被掐死抛弃的怪胎!”
“不可能!”
宝玉再次尖叫,“我就认识……很多表兄妹表姐弟成亲的,人家的儿女,就不是傻子,更不是怪胎!”
“我刚刚说了,是有一半的机会生下傻子跟怪胎!另有一半的机会,是可以生下正常儿女的!
但是,你忍心让林姐姐跟薛姐姐冒这个风险吗?要知道一旦生下怪胎,人们不会责怪男人,只会骂女人不修阴德遭了天谴!
殊不知并非什么天谴,不过就是因血缘关系太近,才引出来的祸端!”
贾环说到这里苦笑摇头,“你说你看过很多表兄妹表姐弟的夫妻,但却没有看过多少傻子跟怪胎对吧?
你要明白一旦生下怪胎,那就是奇耻大辱,所有人都不会声张,只会悄悄把那怪胎处理掉。
所以你见不到这世上有怪胎,也没有任何人会承认自个儿的妻子生过怪胎。
但,傻子生下来,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往往要到两岁三岁,才能确定是傻子!
宝二哥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去仔仔细细打听打听,我敢保证,那些养出傻子的夫妻,至少有八成是表兄妹或者表姐弟!”
贾环的话说完了。
宝玉张着嘴,想反驳,却竟说不出一句话。
不过很快地,他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照你说的,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会生怪胎跟傻子,可司棋跟那个姓潘的也是表姐弟,为什么……你会把司棋许配给了姓潘的?”
贾环不由得笑起来。
这宝玉真的是很聪明,脑子转得就是快。
倘若继续勤奋下去,考举人都没什么大问题。
“我会把司棋许配给潘又安,是因为他们私底下已经有了手脚,司棋若不嫁给潘又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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