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海底三千丈，龙族刑狱最底层的玄铁牢门轰然洞开。陆昭明被锁龙链捆在镇海柱上，九根刻满符文的陨星钉穿透肩胛骨，暗金色血液顺着蛟绡囚衣渗入青玉砖缝。远处传来鲛人哀歌，在幽蓝的冷光里荡出细微波纹。
"敖烬！你当真要拿活人饲魔龙？"他艰难抬头，看着阴影中缓步走来的龙太子。对方脖颈逆鳞泛着不祥的血光，掌心覆海戟在地面拖出刺目火星。
回应他的是戟刃破空之声。玄铁锁链应声而断的刹那，陆昭明借着反震力翻身跃起，左眼银瞳骤然亮如寒星。地牢顶部的夜明珠突然炸裂，飞溅的琉璃碎片在半空凝成冰锥，暴雨般射向敖烬面门。
"锵——"
覆海戟横扫出半月形罡气，冰锥撞上戟刃化作齑粉。敖烬瞳孔已完全变成竖立的蛇瞳，背后浮现的魔龙虚影张口吐出黑焰："你的九曜玄骨，比三百童男童女更适合献祭。"
陆昭明疾退三步，指尖触到身后石壁的瞬间脸色骤变。那些看似杂乱的海藻纹路突然蠕动起来，化作无数带刺的藤蔓缠住他的手腕——竟是早已失传的龙族禁术"缚龙藤"。
"慕姑娘的推演果然没错。"苏九娘的声音从通风口飘来，九条狐尾掀翻整面石墙。她手中牵机丝精准缠住覆海戟，妖火顺着银丝烧向敖烬手腕，"三息！"
陆昭明会意闭目，神识沉入识海深处的太虚星图。第三颗隐元星猛然大亮，贯穿四肢的陨星钉被星辰之力逼出体外，带起一蓬血雾。魔龙怨气趁机侵入伤口，左臂瞬间爬满黑色经络。
"就是现在！"
慕青璇从天而降，天衍罗盘投射出的卦象在地面形成金色阵法。她咬破舌尖将精血洒向阵眼，整个龙宫地牢开始剧烈震颤。无数青铜齿轮从墙壁裂缝中伸出，竟是星陨深渊里见过的上古机械装置。
敖烬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覆海戟脱手插进地面。他痛苦地抓挠着逆鳞，魔龙虚影在他体内左冲右突："你们...竟敢唤醒沉眠的..."
陆昭明趁机并指成剑，沾染自己鲜血的指尖点在敖烬眉心。银瞳深处浮现北斗九星的倒影，魔龙怨气顺着血脉逆流涌入他体内。机械齿轮转动声越来越急，某处暗格里传出古老机括的解锁声。
"咳..."他单膝跪地吐出黑血，左眼银芒褪去后变成深邃的星空漩涡，"原来无妄海之下，藏着牧神者收割龙气的祭坛..."
"小心！"
慕青璇的惊呼声中，魔龙残魂彻底脱离敖烬身体，化作实体扑来。陆昭明不退反进，任由龙爪贯穿胸口，染血的右手抓住魔龙独角："你吃过太多因果债了——逆星诀！"
北斗七星在海底倒悬，瑶光星位射下的光柱将魔龙钉死在青铜齿轮上。那些锈迹斑斑的机械突然活过来，齿轮咬合着碾碎龙鳞，溅出的黑血在墙面勾勒出星图——正是陆昭明在归墟秘境见过的周天星斗大阵残篇。
敖烬颤抖着举起覆海戟刺入自己心口，龙族真血泼洒在阵眼处："快走...斩龙祭的真相是..."话未说完，整座地牢轰然坍塌，海水裹挟着废墟将众人冲向下层禁地。
陆昭明在激流中抓住慕青璇的手，右眼因为过度使用逆星诀开始渗血。他看见破碎的青铜齿轮上刻着细密符文，突然想起镜琉璃说过的"灭法之战"——这些机械装置分明在抽取魔龙残魂修补某种更恐怖的存在。
"昭明！看下面！"苏九娘的狐尾卷住两人腰身。透过浑浊的海水，可见深渊底部矗立着高达百丈的青铜巨树，每根枝条都挂着龙族骸骨。树冠顶端悬浮的赤红晶石里，隐约能看到蜷缩的幼龙胚胎。
慕青璇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她脸色煞白："这是牧神者培育龙族的...母巢。"
陆昭明怀中的星陨玉佩突然灼热，银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触碰识海深处的记忆，恍惚间看到自己站在同样的青铜巨树下，脚下跪伏着万千龙族。
"原来我才是..."
魔龙垂死的咆哮打断了他的呢喃，整个无妄海开始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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