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碎屑在扭曲的重力场中悬浮,陆昭明左眼的黑洞正疯狂撕扯天穹。北斗七星中的天权星已坍缩成惨白光点,百里惊鸿的断水剑插在龟裂的星核残骸上,剑身嗡鸣着迸出蛛网般的裂痕。
"龟儿子收手!"老酒鬼满嘴血沫吼得破了音,"再吸下去三界灵气都要被你抽干!"他独臂死死按住少年肩胛,掌心皮肉却被九曜玄骨灼得焦黑——那截脊骨正透出熔金般的光,将两人脚下星髓矿融成赤红岩浆。
陆昭明根本听不见。
他视网膜上烙满破碎的星图,燕长歌三日前在光阴长河边的警告毒蛇般噬咬神经:"逆星诀是牧神者埋的饵,玄骨吞到第七颗星辰时..."话未尽,白绫覆目的少司命突然咳出金色血液,沙漏里的光阴砂逆流倒灌。
此刻黑洞正扑向开阳星。
"慕姑娘!"苏九娘的狐尾卷住岩柱尖叫。
慕青璇竟迎着星骸风暴冲去。天衍罗盘在她胸前炸得粉碎,飞溅的青铜碎片割破脸颊,她浑然不觉。素白手指结出"移花接印",眉心朱砂骤然裂开血口——这是要发动天机阁禁术,把逆星反噬引到自己身上!
"找死吗!"敖烬的覆海戟横挡在前,龙鳞在重力场中片片倒竖,"你那身子早被天机反噬蛀空了..."话卡在喉咙。
他看见更恐怖的事:少女飘散的青丝触到黑洞边缘,发梢竟分解成晶莹的冰砂。不是血肉之躯该有的反应,倒像客栈地窖里那些冰傀儡崩解时的模样!
"让开。"慕青璇声音静得瘆人。
她指尖点在陆昭明黑洞翻涌的左眼睑上,三百道傀儡丝从袖口激射而出。丝线没入黑洞的刹那,废墟里所有星髓矿同时亮起——
"果然是你。"
燕长歌幽灵般现身。溯时轮扎进慕青璇后心,光阴砂凝成金锁缠住她四肢:"三日前我剖开神农谷第三百具冰棺,棺中傀儡心口刻着同样阵纹。"他白绫渗出血迹,"天机阁主好算计,用巡天使当阵眼吸星力养玄骨!"
真相在电光石火间炸开。
陆昭明混沌的脑浆突然清明:为何慕青璇能精准找到星陨深渊?为何他每次玄骨暴走她都恰好出现?甚至那年寒江畔...
"呃啊——!"
剧痛贯穿头颅。黑洞失控暴涨,开阳星轰然爆裂!慕青璇的傀儡丝应声崩断,人偶般撞向覆海戟。敖烬下意识收戟,龙瞳却骇然瞪大:戟尖挑破的衣襟下,心口位置嵌着块棱镜般的玄冰,冰芯里冻着枚刻"璇"字的玉牌——
玄渊阁嫡传命牌!
"哥...哥?"陆昭明嘶声挤出破碎字句。
玄冰鉴功法自发运转,寒毒顺着傀儡丝倒灌回他体内。黑洞骤缩成针尖,坍缩的星辰之力山洪般反冲经脉。就在九曜玄骨即将炸裂时,慕青璇突然抬手插进自己心口!
"接住!"
染血的玄冰碎片掷向少年。里面冻着的根本不是命牌,是半片星纹流转的青铜钥匙——通天塔顶层的"牧神之钥"!
"快走..."她唇形无声开合,身体开始透明化,"阵眼转移要完成了..."
迟了。
镜琉璃的虚空镜罩住整片废墟。这位归墟守门人踩着星骸走来,水晶覆面的左脸映出天穹异象:本该被吞噬的两颗星辰,竟在更高处重新点亮。
"欢迎见证饲道仪式。"她指尖轻叩镜面。
虚空镜瀑倾泻而下,照出令人骨髓结冰的景象——慕青璇悬浮在镜光中,三千根傀儡丝连向深空。每根丝线尽头都缀着一颗"星辰",细看竟是缩小版的天机阁巡天使!她们如提线木偶般舞动,将星辰之力注入云层后的巨阵。
而阵眼核心,赫然是陆昭明脊骨透出的玄骨金芒!
"用玄骨饲喂周天星斗阵,这才是天机阁主真正的'移花接木'。"镜琉璃的水晶面裂开悲悯的纹路,"可怜的孩子,你怀里那姑娘,不过是阵眼投射到人间的影子..."
"放屁!"百里惊鸿的断剑劈在虚空镜上。
剑锋穿透镜面刹那,慕青璇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更多冰晶从她皮肤渗出,心口玄冰窟窿里探出肉芽般的傀儡丝,发疯似地缠向陆昭明怀中的牧神之钥——
"小心噬主!"燕长歌的光阴砂卷住钥匙。
金砂与傀儡丝绞杀的间隙,陆昭明看清了钥匙表面浮动的铭文。根本不是仙界云篆,是星陨深渊机械遗迹里那种齿轮密文!
他猛然想起苏九娘妖丹共鸣时传来的画面:
钢铁巨塔倾塌的末日,同样密文的闸门缓缓闭合,门缝里伸出无数傀儡丝缠绕的枯手...
"原来...你们在怕这个。"
少年突然笑出声。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主动将玄骨金芒灌入牧神之钥!
钥匙裂开的瞬间,整座星骸废墟重力倒转。
无数齿轮从地心深处轰鸣升起,机械文明的遗迹正吞噬星光自我修复。而更高远的苍穹上,周天星斗阵发出哀鸣般的震颤——
牧神之钥,根本是机械文明锁死仙道的"灭法之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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