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血色箭头在地面扭曲成蚯蚓状，赵博士的辐射检测仪发出尖锐鸣叫。
我看着解剖台上碳化的记忆晶体，鼻腔里充斥着福岛核电站废墟特有的铁锈味——那是2011年春天凝固在时间里的死亡气息。
“第七十二次测试。”赵博士将磁约束环套上我的左臂，共生株根系立即在皮下隆起紫黑色纹路，“这次用切尔诺贝利石棺的衰变频率。”
全息屏的蓝光映在她结霜的防护面罩上，冰晶正沿着非欧几何图案蔓延到我的袖口。
当共振波穿过共生株的刹那，解剖台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
那枚记忆晶体表面裂开细缝，渗出与监督组穿梭机外壳相同的荧光黏液。
“能量吸收率提升到17%！”卢峰话音未落，慕尼黑传来的警报就撕碎了这微小的希望。
全息沙盘上代表德国实验室的红点疯狂闪烁，汉斯的脸从量子通讯屏浮现时，右半侧还挂着熔化的防护面具。
“碳化钨外壳坚持了0.3秒。”他身后的原型机残骸仍在喷发幽蓝火焰，那些本该包裹地球的护盾发生器，此刻正将慕尼黑郊区的云层染成通古斯大爆炸时的钴蓝色，“能量密度超过现有材料极限四十九倍。”
艾丽突然将全息投影切成碎片，法国人的香水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东京湾的铀燃料棒正在汽化，佐藤把铼 - 188同位素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
我扯开磁约束环，共生株根系在手臂上勒出冒血的沟壑。
赵博士新调试的共振频率让实验室充满低吟，像是世界树根系穿透地壳时的摩擦声。
当第七十三次测试启动时，解剖台的记忆晶体突然悬浮起来，表面浮现出尤里年轻时的面孔。
“林，快看地磁耦合系数！”赵博士的尖叫中，我看到辐射图谱上的狄拉克海扰动正在平息。
那些原本狂暴的能量波纹，在碰触到代表地球磁场的金色网格时，突然变得像归巢的倦鸟。
控制台在这时弹出匿名邮件提示音。
加密音频的第一秒就让我如坠冰窟。
尤里标志性的俄式英语从量子音箱传出，背景里夹杂着某种植物纤维断裂的脆响——和世界树根系生长的声音完全一致。
2019年3月14日的会议记录里，他在劝说“灰影”组织接受外星共生株技术：“……碳基生命的进化需要更高维度的修剪……”
“林主任！”汉斯突然发来紧急通讯，慕尼黑的火焰背景变成了某种生物实验室，“我们在熔毁的护盾外壳内侧发现了这个。”
他展示的金属残片上，世界树的叶脉状辐射纹正在重组为人类DNA链。
更可怕的是那些螺旋结构——分明是尤里去年发表的弦论模型中的特征图谱。
赵博士突然将检测仪怼到我渗血的指尖，共生株分泌的黑色粘液在磁场中形成克莱因瓶结构。
当地磁模拟器加强到北海道观测站的数据强度时，那些黏液突然开始吞噬辐射值。
“地磁共振腔。”她疯狂敲击着控制台，防护面罩因为急促呼吸泛起白雾，“如果能把北美和西伯利亚的粒子加速器改造成环形阵列……”
解剖台突然剧烈震动，记忆晶体啪地炸成粉末。
尤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所谓的安全措施，不过是加速光合作用的遮光板……”我盯着全息屏上仍在增长的护盾能量曲线，那些本该对抗世界树的数据波纹，此刻正完美复刻着它根系的生长模式。
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应急灯的血色箭头集体指向解剖台。
在设备重启的嗡鸣声中，我听见赵博士的防护服发出布料撕裂声——她的后背正在隆起世界树枝丫状的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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