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气得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属狗的？"许哲远反而笑出声，突然加速冲上小土坡，"让你体验下3G过载！"
风呼啸着掠过耳边，夕夕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恍惚间闻到许哲远身上有股铁锈混着汗水的气味，像极了家里五金店里那些崭新的螺丝。
"为...为什么非要带我..."她喘得像条搁浅的鱼。
"因为，"他的声音忽然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人可带。"
晨跑后的水蒸气还在夕夕的刘海上挂着，许哲远就已经在院子里支起了小黑板。
"今天讲加速度。"他用粉笔画了道抛物线，粉笔灰簌簌落在水泥地上，"和针灸取穴有什么关系，自己想。"
夕夕瘫在小板凳上，运动后的红晕还没褪去。她盯着那道弧线，突然想起舅爷说的"迎随补泻"——银针顺着经脉是补，逆着是泻，不就像物体运动方向与加速度的关系？
"生物。"许哲远扔给她一沓资料，"今天背循环系统。"
纸页上密密麻麻全是手写批注，有些地方还画着飞机涡轮示意图。夕夕发现，许哲远把心室比喻成发动机燃烧室，血管管路图画得像战机液压系统——这哪是医学生理，分明是飞行手册。
"错了！"戒尺突然敲在桌角，惊飞了来偷面包屑的麻雀，"体循环静脉血回的是右心房，不是左心房！你当心脏是单向阀？"
夕夕委屈地撇嘴："可动脉血比较..."
"医学不讲'比较'，只讲'绝对'。"许哲远用红笔圈出错误，笔尖几乎戳破纸面，"将来你给飞行员做体检，错一个数据可能就是人命。"
数学才是最难的关卡。当许哲远开始讲向量在空间解析几何中的应用时，夕夕的眼神开始涣散，她是真的听不懂。她盯着他上下翻动的喉结，思绪飘到上周看的《航空医学》——原来飞行员抗荷训练要承受9个G，相当于九倍体重压在胸口......
"许静远！"黑板擦"砰"地砸在她面前，"这个参数方程很重要，关系到你以后做医学影像三维重建。"
夕夕突然站起来，抓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心脏，又在旁边画了架更歪的战机："大堂哥，冠状动脉血流动力学和机翼升力公式，是不是都符合伯努利方程？"
许哲远举着的戒尺顿在半空。晨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黑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斑，把那两个拙劣的图案照得忽明忽暗。
"......"他忽然转身擦掉黑板，"今天加讲流体力学。"
蝉鸣突然震耳欲聋。许哲远的声音混在其中，忽远忽近："记住，开飞机和动手术一样..."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夕夕闷声接话。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三个星期后，许哲远接到了通知要返校了。夕夕开心的不行。
"这么高兴？"许哲远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笑意，"小没良心的。"
夕夕扒着窗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这三个星期简直像场噩梦——每天雷打不动的三千米，做错题就要被戒尺打手心，连吃饭时都要听什么"流体力学在心血管医学中的应用"。
"我会想你的！"她故意拖长声调，眼睛却瞟向床头柜——那里藏着她偷偷画的"许哲远魔鬼训练日历"，上面二十一个红叉鲜艳夺目。
许哲远突然转身，朝她扔来个小东西。夕夕手忙脚乱地接住，是枚小小的飞机模型钥匙扣。
"等你考上军医大，"他背起行囊，"拿这个来换真飞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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