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博弈论均衡的思维冻结》
安全区里静得可怕。
那些缓慢流动的数学结构光影，像垂死巨兽的血管，发出微弱而规律的搏动。
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明明灭灭。
陈凡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苏夜离。
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冰冷得让他心慌。
代数几何烙印散发出的暖光，勉强包裹着她，抵御着外部数学结构崩塌带来的余波，却对盘踞在她本源核心的那团“东西”束手无策。
那东西无形无质，却带着一股子冰冷的算计味儿。
它不像之前的“抽象恐惧”那样蛮横地吞噬一切，而是像最高明的棋手，落子无声。
陈凡每一次试图调动力量去冲击、去净化，它总能提前一步，在他力量将发未发之际，悄然挪移，或是引偏力量方向，或是干脆借力打力，反过来消耗苏夜离本就微弱的生机。
几次尝试下来，苏夜离眉头蹙得更紧，气息反而更弱了一分。
“他娘的…这鬼东西…”
陈凡咬着牙，不敢再轻举妄动，额头上挤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蒙住眼的壮汉，空有一身力气，却每次都被对方灵巧地绊倒。
“是博弈逻辑。”
零的声音带着疲惫，他身影之之前淡了不少，像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而且是…纳什均衡的路子。”
一直蹲在旁边，爪子扒拉着自己量子尾巴尖尖的萧九，闻言抬起头，猫脸上满是烦躁：“纳什么玩意？说人话！不对，说猫话！”
零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目光始终锁定在苏夜离身上：“简单说，就是一种僵局。在这局里，任何单方面的改变，只会让情况更糟。你想救她，动用力量攻击那阴影，阴影会根据你的行动做出最优反应——也就是让她伤得更重。你不动，它就在那里缓慢侵蚀，冻结她的思维和本源。这是一个…死循环。”
一直摆弄着那个破记录仪的冷轩，此刻抬起头，脸色发白：“记录仪捕捉到一些规则碎片…零先生说得对。这博弈阴影，它在构建一个‘支付矩阵’，我们任何救援行动，都被它预设为‘负收益’选项。它在逼我们…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
“放屁！” 陈凡低吼一声，手臂收紧，感受到苏夜离冰凉的体温，心像被针扎一样，“一定有办法！零，你见识广，肯定有办法打破这狗屁均衡！”
零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纳什均衡之所以稳固，在于它假设参与者都是完全理性的，只会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这阴影…它似乎将‘维持均衡状态’本身，定义为了它的最大利益。它没有别的欲望，没有别的目标，它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这个僵局持续下去，直到…苏夜离的本源被彻底冻结、崩解。”
完全理性…僵局…
陈凡低头，看着苏夜离苍白安静的脸。
她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脆弱地垂着，失去了往日灵动的神采。
他想起之前两人合力，在拓扑绝缘体内部强行创造“结果”时的水乳交融，那种心意相通，超越逻辑的默契…
“理性…” 陈凡喃喃自语，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决绝，“如果…如果我们不按常理出牌呢？如果我们…变得‘不理性’呢？”
零微微一怔。
萧九甩着尾巴：“不理性？啥意思？像俺老萧一样，上头了不管不顾乱挠一通？”
“不完全是。” 陈凡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起来，“它的预判，是基于‘理性’逻辑的。如果我们做出在它看来‘绝对愚蠢’，‘绝对非理性’，甚至‘自毁’的行为，它的最优反应模型会不会失效？”
冷轩推了推眼镜，记录仪发出急促的嘀嘀声：“理论上有这种可能！博弈论的基石是理性人假设，如果参与者行为偏离理性，均衡点确实可能被打破！但是…陈凡，这太冒险了！‘非理性’行为往往意味着不可控，后果难料！”
“还有比现在更糟的后果吗？” 陈凡反问，目光扫过众人。
林默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擦拭着他的定义权杖，此刻抬起头，声音沙哑：“定义权能无法直接作用于那阴影，它…太滑溜。但如果你要疯一把，算我一个。至少，我能试着定义一下‘疯狂’的边界。”
零看着陈凡，那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类似赞许的神色：“兵行险着…值得一试。但记住，你的‘非理性’，必须要有明确的目的性，是为了打破均衡，而不是真的自我毁灭。这其中的分寸，需要你自行把握。”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机会可能只有一次。阴影适应和学习的速度极快。”
陈凡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苏夜离体内那团博弈阴影上。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攻击，而是…主动将自身的心神，通过代数几何烙印与苏夜离本源的连接，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
他要亲自进入这个“局”，去当那个掀翻棋盘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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