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伐很奇怪,时快时慢,有时甚至会突然倒退几步,或者向着看似墙壁的地方直接撞过去——但在撞上的瞬间,墙壁会如同幻影般散开,露出后面的通道。
“他在计算!”林默看出了门道,低声道,“他在用他还能动用的代数几何知识,强行推算这些非交换路径在特定‘因果序’下的有效连接!”
但这显然极其耗费心力。
陈凡的额头迅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逻辑枷锁”的存在,让他每一次推算都像是在沼泽中跋涉,思维不断被拉向“这不符合逻辑”的警告,而他必须顶着这种警告,去理解并利用这种“不符合逻辑”的规则。
苏夜离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那不时因思维冲突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尽量不打扰他,并警惕着四周。
迷宫果然诡异无比。
他们刚刚走过一条向上的阶梯,下一秒却发现回到了起点之前的位置。
萧九试图用他新获得的猫爪攻击一个突然从墙壁里冒出来的、由扭曲因果线构成的怪物,却发现自己的攻击动作(伸爪)发生在怪物扑上来(因)之前,结果变成了怪物因为他伸爪才扑上来,搞得他手忙脚乱。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打架都不讲基本法了!”萧九气得喵喵叫。
更可怕的是,他们有时会突然看到“未来”的片段——比如看到林默在三分钟后被一道暗影击中倒地,然后又回到“现在”,拼命想去改变路线避免那个未来,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那个“果”似乎都在前方等着,仿佛他们的努力本身就是导致结果的原因之一。
因果倒置,命运嘲弄。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永远走不出去!”
林默看着前方又一次出现的、他们十分钟前经过的某个节点标记, frustration(挫败感)几乎达到顶点,“我们的每一个选择,似乎都在被这个迷宫本身利用,用来构建困住我们的因果链!”
陈凡停了下来,呼吸粗重。他的眼神里数据流疯狂闪烁,甚至偶尔闪过一丝混乱。
逻辑枷锁与非交换规则的冲突,几乎要让他的思维宕机。
“计算……受到严重干扰。路径可能性……呈指数发散……”他艰难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由林默和苏夜离轮流背着的、昏迷的冷轩,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他的眉心,那原本分形烙印破碎的地方,那点微弱的同伦银光,再次闪烁起来,而且比之前要明亮一丝!
同伦,研究的是在连续变形下保持不变的性质,某种程度上,它关注的是“拓扑本质”,而非具体的、顺序依赖的“路径”!
冷轩似乎是在无意识中,感应到了这迷宫中强烈的“路径依赖”和“因果矛盾”,他那源自同伦直觉的天赋,自发地被激发了!
那点银光如同指南针的指针,开始微微偏转,指向了迷宫中某个看似毫无特殊之处的方向。
那里的路径光芒黯淡,节点稀疏,看起来像是一条死路。
“冷轩?”苏夜离惊喜地低呼。
陈凡猛地看向冷轩眉心闪烁的银光,又看向它指引的方向。
他那被枷锁束缚的思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清泉。
同伦直觉指向的,不是某条具体的、受制于非交换规则的“路径”,而是所有可能路径中,那个在“连续变形”意义下最“简单”、最“本质”的连接点!
那是一种超越了具体运算顺序的、更加底层的几何直觉!
“相信他……”陈凡当机立断,声音虽然依旧干涩,却多了一丝决断,“走那边!”
他不再试图去计算每一条分叉路的因果顺序,而是将冷轩的同伦指引作为“坐标”,结合自己残存的代数几何大局观,开始进行一种“模糊定位”式的移动。
这种移动方式,似乎在一定程度上绕开了非交换迷宫最擅长的“顺序陷阱”。
他们不再被看到的“未来”片段所迷惑,也不再纠结于某个选择是先有因还是先有果,只是朝着那个本质的方向前进,遇到阻碍,就凭借陈凡的几何理解和一点点运气(或者被颠倒的运气?)寻找绕过去的可能。
进程竟然快了许多!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扭曲的通道,经历了多少短暂的因果错乱,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非交换的法则波动!
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暗色旋涡,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漩涡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深邃的徽记在沉浮——那就是“非交换核心”!
“到了!快到了!”萧九兴奋地喵喵叫。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最后一段通道,抵达核心区域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一直潜伏在迷宫暗处的因果逆位兽,猛地从他们侧方的虚空中钻出!
它没有实体,更像是一团扭曲的、充满了恶意的“因果悖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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