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微分流形的降维葬礼》
那源自纤维丛深渊方向的“剥离感”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交汇点。
中央屏幕上，代表深渊区域的光点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在居民间蔓延，之前对陈凡等人的关注早已被对自身安危的担忧取代。
“不能再等了！”
陈凡强压下因结构共鸣而产生的不适感，“深渊的情况在急剧恶化，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如果灯塔真的在那里，我们必须赶在它完全崩塌之前找到它！”
众人皆知形势危急，没有任何异议。
按照“交换图表”长者指引的方向，他们迅速找到了那条通往纤维丛深渊的特定光路。
这条光路与其他平稳的路径不同，它本身就在微微震颤，光芒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毛刺感，仿佛随时会断裂。
踏上去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失重和扭曲感便包裹了众人。
光路不再是平稳的载体，而是像一条被剧烈拉扯的橡皮筋，带着他们在扭曲折叠的空间景观中疯狂加速、变向。
“哇啊啊啊——这什么破路！比喵坐过的任何云霄飞车都刺激！”
萧九死死抓住陈凡结构体延伸出的一缕光流，吓得猫眼圆瞪，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苏夜离紧抿着嘴唇，努力维持着混沌气息的稳定，护住众人周围，抵消一部分空间扭曲带来的撕扯感。
林默和冷轩则全神贯注，警惕着可能从扭曲空间裂隙中窜出的危险。
陈凡承受的压力最大。
他不仅要稳住自身，还要分心引导光路的方向，同时，他那代数几何的根基让他对周围空间结构的变化异常敏感。
他“看”到，原本应该光滑、连续的空间曲面，此刻布满了细微的褶皱和裂痕；
原本维系着不同维度纤维与基空间联系的“联络”，正在变得脆弱、断裂。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精美的、拥有复杂内部结构的微分流形，正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压平”，失去其高维的特性，走向低维的、单调的毁灭。
这就是……降维葬礼吗？
陈凡心中震撼。
他能感受到那些维系结构的“微分形式”在哀鸣、消散，原本丰富的局部坐标系在坍缩、合并。
这是一种从根本上否定“结构复杂性”的毁灭方式，与“归零者”消解一切定义与差异的理念如出一辙！
“小心！左侧有空间碎片！”
林默突然厉声警告。
只见光路左侧，一片原本应该是完整空间曲面的区域，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剥落、分解，露出后面混沌虚无的底色，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破碎处传来，试图将他们扯离光路。
“抓紧！”陈凡低喝，全力催动光路，险之又险地擦着那片破碎区域的边缘掠过。
混乱的空间乱流如同刀子般刮过，被苏夜离的混沌光幕和林默、冷轩联手布下的防御挡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仅仅是开始。
越靠近纤维丛深渊，这种局部的空间崩塌就越是频繁。
有时是整个一条纤维从基空间上“脱落”，像断掉的缆绳般甩入虚无；
有时是基空间本身出现巨大的“凹陷”，仿佛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口；
更有甚者，众人眼睁睁看到一片原本拥有复杂内蕴曲率的空间区域，在几秒钟内被强行“熨平”，变成了一片平坦、死寂、毫无特征的二维薄片，然后像燃尽的纸灰般消散。
“太惨了……”萧九看着那片消散的二维薄片，喃喃道，“连个响动都没有，就这么没了……”
冷轩握紧拳头，他虽不精于空间之道，但剑心通明，能感受到那种“道”的消亡带来的悲凉与愤怒。“是归零者干的？”
“不止。”陈凡面色凝重，他指向远处一片正在发生剧烈扭曲的区域。
那里，空间的坍缩并非无序的，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非交换”特性——几个空间变换的步骤，顺序不同，导致的结果截然不同，违反了常见的交换律。
而在那片扭曲的中心，隐约可以看到几个模糊的、不断变换形态的“影子”，它们身上散发着与周围空间格格不入的、刻意营造的“非交换”气息，仿佛在举行某种亵渎结构的仪式，加速着那片区域的降维进程。
“非交换影子！”林默瞳孔一缩，“它们果然在这里！它们在主动催化空间的崩塌！”
“为什么？”苏夜离不解，“摧毁这里对它们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陈凡沉声道，“我们必须避开它们，尽快找到灯塔！”
光路在破碎的空间中艰难穿行，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陈凡凭借对结构的敏锐感知，不断调整方向，躲避着大规模的空间塌陷区和那些“非交换影子”活动的区域。
但这使得路程变得更加曲折和漫长。
一段时间后，光路终于抵达了尽头。
前方，景象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心生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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