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内的灯光微冷，连空气都沉了下来。
硝子正在为七海缝合伤口，针线间传来细微拉动的声响。
七海低着头，紧抿唇线，整个人僵硬得像是要撑住什么崩塌的东西。
离忧站在角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个曾经还会吐槽五条悟太吵、抱怨训练太累的少年，如今满眼死寂，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硝子的手。
“灰原......他叫我别回头。”七海低声说道，他声音沙哑到像是另一个人，“我就真的........没有回头。”
离忧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语气温和却坚定道，“你没错。”
七海抬头看她，眼中像是还残存着【是不是应该有别的选择】的懊悔。
“是我没能教给你们，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残酷。”离忧低声说道，“我们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
她没有说【你做得很好】，因为那只会让七海更加痛苦。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用最稳定的语气守住他最后的理智。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五条悟走进来，神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他朝硝子挥了挥手，“七海的缝完了吧？”
硝子没回答，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开。
五条悟走近离忧与七海，轻拍七海肩膀，“收拾一下情绪。你还能活着回来，就表示你做对了。”
七海没回答，僵着身体，缓缓低下头。
这次出任务，是与灰原一起的。
但回来时，却是七海一个人走进了医务室。
离忧站起身，看向五条悟，目光静静停留。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都在。”五条悟笑着说，语气依旧带着他一贯的调侃，“结果我走进来发现，气氛比墓园还沉重唉 ~”
离忧没有回应。
五条悟也不需要她回应，他只是低下头，看着七海。
“七海。”
“........”七海缓缓抬起头。
“你还想当咒术师吗？”
七海听后怔住。
五条悟的笑意消失，语气忽然冷下来，“灰原死了。是因为他选择了不回头，也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救他。”
“这是咒术师的世界，不是公平正义的童话。”
“你如果想离开，我不会阻止你。”
七海咬紧牙关，眼神终于颤动起来，“.......那你呢，五条学长？”
“你还想当咒术师吗？”
这句话，让空气安静了整整两秒。
然后五条悟笑了，笑意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是【想】当。我是【必须】当。”
离忧看着他，心底忽然揪了一下。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五条悟了。
从星浆体任务开始，从伏黑甚尔的刺杀开始，从天内理子的死开始，从灰原的死亡开始————
他一层一层将情感剥离，让自己成为那个【无法被动摇】的最强。
可她知道。
他不是不痛，而是不允许自己痛。
—————
那天晚上，离忧一个人在校舍屋顶静坐。
夜风冷得有些割人，风声中夹杂蝉声。
然后，她听见了夏油杰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问，“你也是来透气的？”
夏油杰走到她身边，站着，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开口，“我觉得.......我开始不懂这个世界了。”
离忧听后并没有惊讶。
“我明明比任何时候都更强了，可我却救不了他们.......”夏油杰的声音低得像风。
“如果咒术师终究只是为了保护不懂咒灵的普通人，那为什么我们得死去，而他们却什么都不用改变？”
离忧安静了一会才回答，“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最强】并不是为了背负所有人的选择才存在的。”
“.........那是你说的吧？”夏油杰微微偏头。
离忧叹息一声，终于转过头，“如果你觉得快撑不住了，就去找他说清楚。”
“你们之间，不该只靠战斗来确认彼此的存在。”
她说完，起身离开。
只留下夏油杰独自在风中，静静地望着夜色如墨的城市轮廓。
—————
夏油杰离开的前兆开始浮现时，离忧是少数察觉到异样的人之一。
那时的夏油杰，话语变少，执行任务的方式也与以往不同。
他变得急躁，变得强硬，变得不像过去的夏油杰。
离忧忍不住提醒五条悟，“五条，你最近最好跟你的搭档好好的聊一聊。”
当时的五条悟耸耸肩，“怎么？不会是杰偷偷失恋没跟我说吧？”
她没有笑，目光笔直地看着五条悟，语气严肃道，“我是认真的。”
也许是她的语气让五条悟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再开玩笑，而是推掉了当天的任务，约了夏油杰出去吃饭。
但最终，这些暗示、这些努力、这些试图伸出的手........
什么也没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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