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鄱阳城外
春日的暖阳照耀着赣北大地,五万汉军步骑混合的队伍,旌旗招展,甲胄鲜明,一路行来,可以称得上“势如破竹”。
沿途的梁国州县官吏,在汉军“保障既得利益”的承诺下,几乎未做任何像样的抵抗,便纷纷开城纳降。对于这些熟读诗书、精通为官之道的文官们来说,改朝换代固然令人伤感,但只要自身的地位和家产得以保全,效忠的对象是姓萧还是姓刘,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然而,大军过了豫章郡之后,一种微妙的变化开始悄然滋生。虽然梁国的官僚体系依旧对汉军采取不抵抗的“合作”态度,但道路两旁的普通百姓,他们的眼神却与荆南地区迥然不同。
荆南百姓曾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眼神中带着对新生活的期盼。而这里的百姓,面对浩浩荡荡的汉军,大多选择冷眼旁观,那目光中混杂着麻木、警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更让汉军高层隐忧的是,小股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流民,开始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汉军后勤补给线的附近,他们不敢正面冲击大军,却会伺机抢夺落单的运粮队,给后勤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和损失。
中军大帐内,军师陆法和捻着胡须,对眉头微蹙的刘璟分析道:“大王,此乃民心未附之象。江东之地,受侯景之乱荼毒甚深,百姓流离,困苦不堪。我军骤至,彼等不明我军来意,又受以往兵祸影响,故心存疑虑,乃至铤而走险。对此,我军当以怀柔为上,切不可因小股流民骚扰而大动干戈,派兵围剿。一旦见血,必加深误解与仇恨,恐激起民变,酿成更大祸端,则我军人地生疏,将陷入泥沼。”
刘璟听着陆法和的分析,微微颔首,他心中那丝不安正是源于此。他深知得天下易,得民心难的道理。
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强压下武将们请战清剿的呼声,选择忍耐。“法和所言甚是。传令下去,加强后勤护卫,但遇流民,若非主动攻击,驱散即可,不得滥杀。好在孝宽的襄阳水军承担了大部分粮草转运,走水路安全许多,流民所能劫掠的,不过是陆路零散运输的部分,于大局无碍。”
在鄱阳城外与后续部队汇合后,刘璟未作过多停留,继续率领大军沿江东进,兵锋直指建康。
然而,行军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很快,后勤部队在南陵一带再次遭到了规模稍大的袭击,虽然击退了流民,但也损失了一些粮秣。
高昂骑在马上,看着后勤官报上来的损失清单,气得哇哇大叫,声如洪钟:“他娘的!这群不知好歹的南蛮!老子们千里迢迢过来,是帮他们打侯景那个祸害,还江南一个太平!他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偷袭咱们的粮队!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依我看,就该派一支精骑,把这些不知死活的流寇统统剿灭,看谁还敢来!”
他这番充满地域歧视和暴躁情绪的言论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了几分。几位原梁军出身、如今在汉军中效力的将领,如胡僧佑、黄法氍、徐度等人,脸上都显露出尴尬与不悦,纷纷低下头,或假装整理甲胄,或盯着地面,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刘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瞬间变化的气氛。他心中暗骂高昂这个莽夫口无遮拦,立刻脸色一沉,对着高昂厉声斥责道:“二弟!休得胡言!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高昂被骂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刘璟已经转向众将,语气沉痛而恳切,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仿佛要让全军都听见:“二弟,你错了!大错特错!你口口声声说的‘南蛮’,他们是谁?他们是我们的同胞,是和我们一样流着炎黄血脉的汉家儿女!他们如今为何会成为流民?为何会不顾性命来抢夺粮草?不是因为他们是蛮夷,不识好歹!而是因为这该死的世道,因为这连绵的战乱,让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田地,活不下去了!他们只是为了找一口吃的,为了能活下去!”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回到了当年立志拯救苍生的岁月:“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是为何起兵的吗?我们不是为了一家一姓的江山,更不是为了我刘璟能够当皇帝!我们为的是这天下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为的是让他们都能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不再受战乱流离之苦!如今,江南的百姓正在受苦,他们饥寒交迫,来找我们借一点活命的粮食,我们怎么能吝啬不给?怎么能反过来骂他们是‘南蛮’,还要动刀兵剿杀他们?!若如此,我们与那些祸乱天下的军阀有何区别?!我们的初心何在?!”
刘璟这番掷地有声、充满感情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心上。高昂被说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听到“初心”二字,更是羞愧难当,他梗着脖子,但还是低下了头,嘟囔着解释道:“大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他们老是来骚扰,太烦人了,影响大军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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