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时，舷窗外的云层正被正午的阳光染成金箔色。王奕系安全带的手指有些发颤，郑丹妮在旁边扯了扯她的袖口，笑着递过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手抖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办案。”
“你不懂。”王奕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冰凉的水流过喉咙时，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北海的海风还黏在发梢，解剖室的消毒水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但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周诗雨——是视频里女孩举着手机转圈时扬起的裙摆，是每次分别时总被揉乱的头发，是深夜里会悄悄钻进她怀里的温热身体。
郑丹妮挑眉看她一眼，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出“我到了”三个字，发给陈珂后揣回口袋：“陈珂说音乐学院的紫藤花开了，等下路过顺道去看看。你呢？直接去剧场？”
“嗯。”王奕点头的力度有些大，行李箱的滚轮在机场大厅的地砖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她已经查过周诗雨的行程，今天下午有场粉丝见面会，现在应该正在后台化妆。分开的这十天像被无限拉长的胶片，每一帧都是对这个人的想念，尤其是深夜解剖完残肢回到酒店时，空荡的房间总会让分离焦虑症悄悄冒头，只能抱着手机里的照片坐到天亮。
出租车穿过复兴中路时，王奕数着路边的梧桐树。树叶在风里摇晃的样子，像极了周诗雨跳舞时飘动的裙摆。她突然想起出发前那个清晨，自己蹲在玄关系鞋带，周诗雨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肩膀上轻声问“要去多久”，声音里的不舍像羽毛搔过心尖。当时她没敢回头，怕看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走不动路，只胡乱应了句“很快”。
“到了。”司机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剧场后门的巷子口站着几个举着相机的粉丝，王奕拉低帽檐，拖着行李箱快步往里走。后台入口的保安认识她，笑着放行时还多嘴问了句：“王法医，这次又来接周老师啊？”
“嗯，来接她回家。”王奕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在口袋里攥出薄汗。走廊里飘来淡淡的香水味，混着发胶的气息，是周诗雨惯用的那款柑橘调香氛。化妆室的门牌上贴着“周诗雨”三个字，字迹是女孩自己写的，圆润的笔画里藏着可爱。
她站在门前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时，指节都在微微发颤。
“请进。”
门内传来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泉水，王奕推开门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周诗雨正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刚帮她戴好最后一支发簪，水红色的演出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眼角的亮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女孩转过头时，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原本带笑的眼睛突然睁大，手里的口红“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奕奕？”
王奕扔下行李箱，几步跨到镜子前。周诗雨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她一把捞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发顶蹭了蹭，声音里的沙哑藏都藏不住：“我回来了，粥粥。”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周诗雨的声音闷闷的，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白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不是说可能要下周吗？”
“想你了，想早点见到你。”王奕收紧手臂，抱着她原地转了个圈。演出服的裙摆散开，像朵突然绽放的花。化妆师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前还笑着说了句“周老师，那我先去前面等你”。
“放我下来啦，等下要弄乱发型了。”周诗雨拍着她的背撒娇，手指却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不肯松开。王奕低头看她，发现女孩的眼眶红了，鼻尖也泛着粉，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偏偏要瞪着眼睛假装生气，这副模样让她心头一软，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那些晶莹的泪珠。
“弄乱了再梳就好。”王奕的吻顺着脸颊滑到唇角，轻轻咬了咬那片柔软的唇瓣，“分开这几天，有没有按时吃饭？晚上睡觉有没有踢被子？”
“才没有。”周诗雨嘴硬，却在她怀里蹭得更紧了，“就是……就是每次演出完回酒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王奕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是深夜里习惯了的体温，是醒来时枕边熟悉的呼吸声，是不管多晚回家都亮着的那盏灯。她抬手抚过女孩鬓角的碎发，指腹蹭过贴在脸颊的亮片：“以后再也不分开这么久了。”
镜子里映出相拥的两个人，一个穿着沾着风尘的便服，一个披着华丽的演出服，却奇异地融合成最温柔的画面。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她们交织在一起的人生——有过风雨，有过分离，却总能在某个时刻紧紧相拥，让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
周诗雨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从化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给你带的礼物。”打开来看，是枚用贝壳打磨成的星星吊坠，边缘被磨得光滑温润，“上次赶海捡的，本来想等你回来一起打磨，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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