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蔷红着眼眶摇着头，一副不敢前来的样子。
李老太君厉声道：“过来！”
楚蔷看了看四周，才踌躇着走到李老太君面前。
老太君上了年纪，对药味敏感，一下就闻到了楚蔷身上未完全洗净的药油味。
“怎么回事？你们是看我老了吗？什么都瞒着我！”
“母亲，媳妇儿们怎么敢瞒您，四丫头没什么事呢。”朱氏说着打圆场的话。
孔氏却恨恨地看着她，都怪这个多事的妯娌，在旁边煽风点火，否则这事就瞒过去了。
李老太君看着孔氏，“你自个儿来说还是让你嫂子和女儿说？”
孔氏刻薄庶女这事外头人不怎么清楚，可侯府里的主子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老太君也罚过几次，不痛不痒的，孔氏有恃无恐，撇撇嘴随意说了。
“不过是她们小姑娘之间的误会罢了，蕴儿以为四丫头拿了她东西，说了几句，四丫头不服管教，蕴儿就让她跪了一会儿……”
说大不大的事，而李老太君对府里的掌控逐渐不如从前，也只能口头上说几句孔氏的不是，然后将楚蔷房里报信的丫鬟调走。
不过四房都在孔氏的手里握着，多一个少一个丫鬟对她来说无所谓。
楚蔷却弯了弯嘴角。
在祖母面前让嫡母失面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去掉身边最大的眼线，免得房里有什么事不过半日嫡母就知道了。
楚蔷露出更惶恐的神色，果然听到李老太君说。
“你呀，有什么就同祖母讲，这么胆小是怎么回事？祖母将萱和堂的二等丫鬟给你使唤吧。”
楚蔷怯怯地看了眼孔氏，才将丫鬟收下。
多的这一个丫鬟，让孔氏的心情不如原本那么平静了。
……
夜里，沈若犀回到旷霞院，也在想着丫鬟的事。
明日回门，婆母赵氏将回门礼备好了，可沈若犀还没确定好要带哪几个丫鬟回去。
采兰不是侯府的家生子，也不知道家人在哪儿，到侯府后没离开过后院一步，逐渐在侯府后院吃开了，轻易不愿出门。
沈若犀也想让她在曹嬷嬷手下多学一些事，便不准备带她回去。
而明月是肯定要带的，剩下的两个一等丫鬟是侯府的家生子，会武，都要带上。
其他四个二等丫鬟里，采芳资质不错，能跟着采兰做事，百灵年纪不大，不够沉稳。
能跟她回去的只有倩云和倚风中的一个了。
而她们俩正好是何氏的眼线，沈若犀要分化她们，便准备带倩云回去。
比起倩云，倚风的心计显然更深。
出阁前添妆的时候，沈若犀点了倩云给她梳头，而倚风在一旁不急不躁，不争不抢，一副淡然的模样，这样的人明显更不好对付。
……
回门这日，晨起倩云给她梳了飞仙髻，海棠红的裙子衬得她明媚飞扬，再配上玉饰又显得人飘逸出尘，眉目如画。
沈若犀很满意，赏了倩云一对金戒子。
“今日采兰留下，倩云陪我回去吧。”
倩云面露惊愕之色，随后欣喜地接过金戒子，“奴婢谢过三奶奶。”
沈若犀不想太早回去，吃了早饭后在旷霞院多坐了半个多时辰，才去书房找楚兰成一起出门。
装着回门礼的驴车和主子出行乘坐的马车一道停在二门处。
走到一半，倩云捂着肚子，越走越慢，实在忍不住了才对沈若犀说：“三奶奶，奴婢腹痛，实在不能成行……”
沈若犀看了一眼侯府的一等丫鬟流锦，“你扶她回去，再换个人来吧。”
流锦应下，很快就带着倚风在二门处上了另一辆下人坐的马车。
沈若犀在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里和楚兰成说着伯府的事。
她学着那日楚兰成的方式，细致地说：“祖父祖母住在松鹤堂，家里的大事小情都要问过他们……”
后面的驴车里装着一只烧猪、两盒喜饼并几盒生果鲜菜美酒家禽。
中规中矩的回门礼，到了安宁伯府，却让何氏有些不满。
比起厚重的聘礼来说，这份回门礼算得上寒碜，难不成三丫头不得侯府长辈的喜爱？
她看着梳了妇人发髻后更显娇媚的沈若犀一眼，摇了摇头。
终归是年轻，打扮成这个样子，难怪长辈不喜欢，一点也不稳重。
何氏想将楚兰成支开，单独和沈若犀说话，却没找到机会。
楚兰成一直没看她的眼色，安静坐在沈若犀身边，直到被谢希濂单独叫出去说话。
何氏这才拉沈若犀坐到她身旁，问道：“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爷们儿或许喜欢这一套，家里的太太、老太太们可不喜欢这样的，下午回去打散头发换一套衣服再去见你婆母她们。”
沈若犀点头，却准备继续执行“听但不做”的方针。
反正何氏如今又不能天天见着她，怎么穿与她无关，而她的眼线也不能日日都回伯府向她禀报。
这样的小事其实并不值得动怒，何氏却觉得这是沈若犀不听话的表现，于是一顶小轿接了个人回来。
中午的回门宴男女各开一桌席面，何氏坐下后，女眷们依次坐下。
席间并不多话，女席这边吃好了，男席那边还在喝酒。
“咱们回自个儿房里说话歇息。”何氏招呼着女眷们，“他们定还要喝个把时辰，不必管，客房和醒酒汤都是备好的。”
三朝回门这日的规矩是不能在娘家过夜，沈若犀下午和谢南萍、谢南雪说过话后便准备回去了。
来松鹤堂辞行之前，明月看了看四周说道：“倚风不见了。”
流锦和流钗对视一眼，流锦说：“三奶奶，一刻钟前倚风说要去如厕，奴婢看着她往伯府二小姐院子里的后罩房去了。”
那是下人们如厕的地方，所以流锦并未怀疑。
“奴婢方才在净房并未看到她。”明月皱着眉头说道。
“她既念着伯府，就让她留在这里，不用管她，回侯府后将她的东西送过来。”
用这个借口打发一个眼线，简单粗暴，却很省力，毕竟伯府还要脸面，倚风也不会再带着东西哭哭啼啼地过来。
也不担心她去使坏，沈若犀身边跟着会武的流锦、流钗，倚风找不到对她下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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