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之契：意识深处的破茧
楚临风重重摔在深海遗迹的黑曜石地面上时，肩胛骨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窒息。黑色能量如附骨之疽般顺着手臂蔓延，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啃噬骨髓——这是堕神枪的排斥反应，也是他内心抗拒的具象化。
“咳……”他撑着地面想要起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视线落在不远处石棺中那柄漆黑的长枪上。枪身缠绕着淡淡的黑雾，枪尖暗红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极了三年前那场车祸里，他失控时眼中翻涌的混沌能量。
“还没准备好吗？”九尾狐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她蹲下身，指尖凝聚的银白混沌抗体轻轻拂过楚临风手臂上的黑纹，那些躁动的能量瞬间温顺了几分，“堕神枪认主，认的不只是血脉，更是持有者的本心。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楚临风闭上眼，脑海里立刻闪过三年前的画面——暴雨中的公路，失控的汽车撞向护栏的瞬间，他体内路西法的力量突然爆发，黑色的能量波震碎了周围的混沌信徒，却也误伤了试图拉他一把的路人。那人倒在血泊里的模样，至今仍会在他梦魇中浮现。
“我怕……再失控。”他低声说，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怯懦，“路西法的力量太强，我怕有一天控制不住它，会伤害到你们，像伤害那个路人一样。”
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耳边的海浪声、同伴的呼吸声瞬间消失。再睁眼时，周围已不是潮湿的深海遗迹，而是一片弥漫着暗金色雾气的废墟——破碎的石柱上刻着陌生的纹路，地面生长着燃烧的荆棘，每一朵火焰都泛着幽蓝的光，却不伤人，只带来一种熟悉的、属于路西法的气息。
“终于肯面对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废墟深处传来，楚临风猛地转头，只见暗金色的雾气缓缓凝聚成一道身影。那人穿着绣着银纹的黑色长袍，墨发垂落在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独一双眼眸是纯粹的暗金，像淬了熔金的黑曜石。是路西法，却又和他记忆中那个充满压迫感的虚影不同——此刻的路西法，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楚临风握紧拳头，体内的能量开始躁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失控，反而被周围的暗金雾气轻轻包裹，像是在安抚。
“是你的，也是我的。”路西法缓步走近，脚下的燃烧荆棘自动向两侧分开，“你抗拒我的力量，本质上是在抗拒你自己的恐惧。恐惧三年前的失控，恐惧那份力量会吞噬你的自我，让你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难道不是吗？”楚临风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年前我差点杀了人，若不是阿澈用金粉压制住能量，我不知道还会造成多少伤害。现在你让我完全接纳这份力量，万一……”
“没有万一。”路西法打断他，抬手在空中一挥，暗金色的雾气突然涌动起来，化作一幅幅流动的画面——那是远比楚临风记忆更古老的场景，天空是暗沉的血色，大地上爬满扭曲的混沌藤蔓，一头体长万丈的混沌巨兽正撕开山脉，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吞噬着成片的村落。
“这是上古时期，混沌本源第一次大规模侵袭人间。”路西法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那时的我，比你现在更恐惧失控。”
画面中，年轻的路西法站在山顶，黑色的羽翼在背后展开，手中握着的正是此刻躺在石棺中的堕神枪。但他的动作却有些迟疑，枪尖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与他对抗。不远处，大禹手持镇渊剑，玄色的铠甲上沾满了血污，他看着路西法，声音透过风传来：“你在犹豫什么？再不出手，山下的部落就全完了！”
“我的力量会反噬。”路西法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上次封印混沌裂隙时，我差点被黑暗吞噬，若不是你……”
“谁没有过反噬？”大禹打断他，举起镇渊剑，剑身上的蓝光与堕神枪的黑光遥相呼应，“我用血脉催动阵法时，也差点被地脉之力撕裂经脉。但你看山下——”他指向远处，画面里，一个年幼的孩子正举着木剑，挡在受伤的母亲身前，面对逼近的混沌生物，没有丝毫退缩，“他们在守护，我们没有资格犹豫。”
路西法沉默了，他看着山下那些渺小却坚定的身影，握着堕神枪的手渐渐收紧。下一秒，他展开羽翼，黑色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出，却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破坏，而是与大禹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网，将混沌巨兽牢牢困住。
“看到了吗？”路西法的声音拉回楚临风的思绪，画面缓缓消散，暗金色的雾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我并非天生就懂得掌控力量，大禹也不是。我们都有过犹豫，有过恐惧，甚至有过想要放弃的瞬间。但守护从来不是‘不害怕’，而是‘即使害怕，也愿意向前走’。”
楚临风怔怔地看着路西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想起阿澈消散时，金粉在空中凝聚成的守护屏障；想起冰兽化作冰晶巨盾时，最后那句“守住封印”；想起林溪握着镇渊剑，对抗混沌领主意识侵蚀时，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他们都在害怕，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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