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风穿过半开的窗户，将纱帘吹得轻轻飘动。
楚星焕侧卧在床上，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沉稳、缓慢，带着某种刻意压制的欲望。
楚明琛的皮鞋踩在手工地毯上发出闷响，在寂静的夜里像某种倒计时。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楚星焕盯着房门的方向，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扩大。
三、二、一……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如约而至。
"还没睡？"
楚明琛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
他站在门口，西装外套已经脱下，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眼神在昏暗的卧室里巡梭，最后落在楚星焕露在被子外的一截脚踝上。
楚星焕撑起身子，丝绸睡衣的领口顺势滑向一侧："在等你。"
这个回答显然取悦了年长的男人。
楚明琛低笑一声，反手关上门，却没有立刻靠近，而是慢条斯理地解着袖扣。
"今天晚宴上，你和临临聊了什么？"
"只是寒暄。"楚星焕曲起膝盖，让睡衣下摆滑到大腿中部，"他说我选的领带很好看。"
楚明琛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他送的？"
"怎么会。"楚星焕轻笑，指尖抚过放在床头的那条暗红色领带，"是我自己买的。"
空气凝固了几秒。
楚明琛突然大步走到床前，一把扣住他的下巴。
"你撒谎的时候，左眼会眨得比右眼慢。"
楚星焕没有挣扎，只是微微仰头，让月光更好地照亮自己的脸。
"那你告诉我，我和他还能有什么？"
这个反问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楚明琛盯着他看了许久，拇指在他唇上重重擦过："记住你是谁的人。"
睡衣的第一颗纽扣被扯开时，楚星焕闭上了眼睛，默数着什么。
这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楚明琛猛地直起身："怎么回事？"
楚星焕趁机拢了拢衣领："我去看看。"
"待着。"楚明琛按住他的肩膀，自己起身走向门口。
当他拉开门时，走廊上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楚临站在楼梯口，脚边是摔碎的花瓶和一滩水渍。
他穿着睡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拿着半杯威士忌，看起来醉得不轻。
"大半夜的闹什么？"楚明琛厉声道。
楚临的目光越过父亲，直直地看向卧室内的楚星焕。
他的眼神混沌而炽热，像是燃烧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走错房间了。"
"滚回你屋里去。"楚明琛挡在门前，声音里带着警告。
楚临没有动。
他的指节因为握杯太紧而发白，酒液顺着杯沿滴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爸。"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楚明琛皱起眉："什么？"
"妈妈忌日。"
这三个字像一盆冰水浇在走廊上。
楚明琛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而楚星焕看见楚临的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微笑。
"十二年前的今晚，她从这里——"
楚临指了指楼梯扶手，"摔下去的时候，你也在别人床上吧？"
楚明琛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上前一步，扬手就要打，却被楚临一把抓住手腕。
"你打啊。"年轻男人凑近父亲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但足够让卧室里的楚星焕听见，"就像当年打她一样。"
楚明琛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推开儿子，声音里带着楚星焕从未听过的慌乱："你喝多了，滚去睡觉！"
楚临摇晃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楚星焕。
那眼神里包含着太多东西。
痛苦、愤怒、还有某种近乎绝望的渴望。
然后他转身离去，脚步声沉重得像拖着镣铐。
房门关上后，楚明琛在原地站了很久，背影僵硬得像一尊雕像。
"他经常这样？"楚星焕轻声问。
"自从他母亲...之后，每年这天都会闹。"
楚明琛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失去了所有兴致，"睡吧。"
他离开时甚至忘了关灯。
楚星焕听着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掐出了几道红痕。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花园。现在。】
夜露打湿了鹅卵石小径，楚星焕赤脚踩在上面，凉意顺着脚心直窜上来。
月光被云层遮挡，花园里只有几盏地灯提供微弱的光亮，照出灌木丛中那个模糊的人影。
楚临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已经空了的酒瓶。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他碰你了？"
"没有。"楚星焕在他身边坐下，睡袍下摆沾上了草屑。
楚临猛地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全身，最后停在他敞开的领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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