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楚临睫毛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忽然伸手，拇指抹去楚星焕唇边的咖啡渍："我今天要去趟瑞士。"
"新车测试？"
"嗯。S-7型号，极速能到380。"楚临的指尖在他嘴角停留，"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轻轻投入平静的湖面。
楚星焕望着杯中的倒影。
那里有两个人的轮廓，重叠在咖啡的波纹里。
"好。"他说。
苏黎世机场被大雾笼罩。
楚临开车，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偶尔因为路面颠簸而擦过楚星焕的膝盖。
窗外是连绵的阿尔卑斯山，积雪的山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测试场在恩加丁山谷。"楚临打开暖气，"晚上可能会下雪。"
楚星焕"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车载导航上。
路线图显示他们要穿过一条七公里长的隧道。
黑暗中，楚临突然开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你父亲婚礼那天。"
"不，更早。"隧道灯光在楚临侧脸上投下流动的阴影，"2007年，上海国际赛车场。"
楚星焕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穿着蓝白相间的志愿者T恤，给我递了瓶水。"
楚临的声音带着笑意，"我那时候就想，这人的睫毛怎么这么长。"
记忆像被撬开的贝壳，露出深处珍藏的珍珠。
楚星焕确实参加过那场比赛的志愿者活动，但那是系统安排的背景设定，他从未想过。
"你记得？"
"印象深刻。"楚临变道超车，"后来在琴房见到你，我差点打翻威士忌。"
阳光重新涌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楚星焕望向窗外，雪原上的反光白得炫目。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没有系统、没有任务的真实世界里，有些缘分远比想象中更早生根发芽。
测试场建在冰川边缘。
S-7原型车像一头蛰伏的野兽，通体漆黑，只有车头印着小小的极光logo。
楚临换上赛车服，技术人员围着他做最后检查，德语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四圈基础测试，然后是极速挑战。"首席工程师对楚星焕说，"您要在控制室观看吗？"
"不。"楚星焕拿起另一个头盔，"我坐副驾。"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楚临。
"你......"
"不是要教我吗？"楚星焕戴上头盔，玻璃面罩映出楚临惊讶的脸，"从最基础的开始。"
引擎轰鸣声响彻山谷。
楚临的手指在仪表盘上飞舞，声音通过耳机传来："这是刹车力度调节，这是牵引力控制，这个是——"
"我知道。"楚星焕打断他，"S-7的图纸我看过十七遍。"
楚临转头看他，嘴角扬起一个明亮的弧度："偷看商业机密？"
"合法查阅。"楚星焕调整安全带，"作为最大股东。"
赛车如离弦之箭冲出去。
加速度将人死死按在座椅上，雪山、松林、湛蓝的天空，一切都在视野里扭曲成流动的色块。
楚临过弯时几乎不减速，方向盘在他手中驯服得像玩具。
"右手第三个按钮。"楚星焕突然说，"增压系统。"
"现在？"
"现在。"
楚临按下按钮的瞬间，推进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车速表数字疯狂攀升，楚星焕在剧烈的震动中抓住楚临的手腕，感受到他脉搏剧烈的跳动。
350...360...370...
"楚星焕！"楚临在呼啸的风声中喊他的名字，"看前面！"
地平线上，晨昏线正缓缓移动，黑夜与白昼在此刻交汇。
赛车向着那道光芒疾驰而去，仿佛要冲破时间的界限。
回程航班上，楚临睡着了。
他的头歪向舷窗那边，呼吸平稳绵长。
楚星焕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上那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疤痕。
空姐送来毛毯，楚星焕道了谢，小心翼翼地盖在楚临身上。
年轻男人的睫毛颤了颤，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额头贴上他的肩膀。
舷窗外，云海在夕阳下翻滚，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楚星焕想起那个摔碎的马克杯，想起楚临说"当天晚上就修好了"，想起赛车冲向晨昏线时，两人交握的手。
有些东西碎了又合，裂缝里渗进光。
有些路走了很远，才发现起点比记忆更早。
楚临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什么，手指攥住楚星焕的衣角。
楚星焕低头，吻了吻他微微汗湿的发顶。
飞机穿过云层，向着家的方向平稳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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