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落无声，烛火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缠绵的画。
"柳小姐的琵琶......"楚星焕刚开口，就被程砚舟打断。
"难听。"
公子声音闷闷的，"比不上你上月弹的梅花三弄。"
楚星焕心头一跳。
上月他不过随手拨弄几下琴弦，程砚舟竟记到现在。
他故意往后靠了靠，感觉程砚舟浑身一僵。
"那本......书……"程砚舟突然转移话题，"看到哪了？"
楚星焕翻到做了批注的那页。
程砚舟看到上面写的几个字，耳根瞬间红透。
他夺过书册，却在下一页发现自己从未见过的批注。
程砚舟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突然从笔架上取了支紫毫，在空白处写下：情人眼里出西施。
楚星焕装作惊讶地睁大眼："公子也看这书？"
"偶然。"程砚舟板着脸，"倒是你，小小年纪......"
"我不小了。"
楚星焕转身，鼻尖几乎贴上程砚舟的下巴，"过了年就十七......"
话音未落，唇上一热。
程砚舟竟用拇指按住了他的嘴，力道大得像是要堵住什么洪水猛兽。
公子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楚星焕，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星焕不知......"楚星焕舌尖轻舔他指尖，"公子为我解惑？"
程砚舟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他后退两步，将那本禁书揣进袖中："没收。"
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明日抄《论语》十遍，我亲自检查。"
雪光映着公子离去的背影，在门槛处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楚星焕摩挲着纸上未干的墨迹，忽然笑了。
程砚舟方才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可爱。
翌日清晨，楚星焕抱着厚厚一沓宣纸去书房交罚抄。
推门却见程砚舟正在焚香，见他来了，公子眼皮都不抬："放着吧。"
楚星焕刚放下纸，就瞥见书架最上层多了个锦盒。
正是装那本禁书的。
他佯装整理衣袖，悄悄将锦盒往里推了推，却不小心带倒了一旁的画轴。
画卷"哗啦"展开，露出半幅未完成的人像。
画中少年执笔立于梅树下，眼尾一点小痣栩栩如生。
分明是楚星焕自己。
画角题着日期，竟是三年前的腊八节。
"公子......"楚星焕心头剧震。
程砚舟一把抢过画轴，耳根红得滴血："临摹练习罢了。"
他慌乱地卷起画，"去煮茶。"
茶香氤氲中，楚星焕想起系统曾说程砚舟有"轻微洁癖"。
可这样一个人，却会喝他喝过的茶，用他使过的笔。
他偷偷瞥了眼公子，发现对方正望着窗外雪景出神，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午饭后，柳小姐又来了。
这次带的是亲手绣的香囊。
楚星焕在廊下"偶然"撞翻茶盘，将程砚舟的衣袍淋得透湿。
公子竟没责怪，反而打发小厮送柳小姐回去。
"故意的？"回到书房，程砚舟挑眉看他。
楚星焕低头绞着衣角："茶盘太滑......"
"撒谎。"程砚舟突然逼近，将他困在书架与胸膛之间。
"你可知嫉妒二字怎么写？"
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星焕仰头，看见程砚舟眼中跳动的火光。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公子腰间那个被茶水浸湿的香囊："教教我？"
程砚舟呼吸一滞，猛地扣住他手腕："楚星焕！"
"在。"他应得乖巧，眼神却大胆地迎上去。
两人对峙良久，程砚舟突然松开手，从袖中掏出那本禁书扔在案上："今晚抄完第三篇。"
顿了顿，又补一句，"我亥时来查。"
暮色四合时，楚星焕在灯下细细研墨。
他特意选了程砚舟最爱的松烟墨，又往砚台里滴了两滴桂花油。
这是公子批阅重要文书时的习惯。
亥时的更鼓刚响，门就被推开了。
程砚舟披着件墨色大氅进来，发间还带着雪融后的湿意。
他径直走到案前，拿起楚星焕抄写的纸张检查。
"有进步。"公子声音淡淡的，"但'情'字写错了。"
楚星焕凑过去看，两人的发丝在灯下交缠。
程砚舟突然伸手，将他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明日庄先生考《诗经》，你......"
"我会背了。"楚星焕打断他，"《郑风》《卫风》都能背。"
程砚舟眸光一暗。
这两篇多是情诗，在正经学堂里是要跳过的。
他屈指敲了敲案几："背《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楚星焕声音清越，"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烛火将他的侧脸镀上金边。
程砚舟望着他开合的唇瓣，伸手按住《断袖品鉴录》上的一段话——"潘安与夏侯湛同舆接茵，京都谓之'连璧'"。
"这段......"公子声音沙哑，"你抄了三遍。"
楚星焕耳根一热。
他确实故意多抄了这段描写男子同床共枕的文字。
正要辩解，程砚舟突然合上册子："睡吧，明日随我去赏雪。"
公子转身离去时，袖角带起一阵微风，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楚星焕听见系统提示心动值又上升了。
他闭上眼睛。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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